何芙好奇,拿起用信来瞧个究竟,只见信上写着:“无戒哥哥,令儿无父无母,幸由小姐待为姐妹,不以奴婢示之,更天幸能与你相遇。跟你相处的这些日子,令儿感到很开心。令儿心知无戒哥哥对我毫无情意,但能陪伴在你的左右,令儿心满意足。如今令儿有事,可能要离开这个地方很久,或许再也没有再和你相见的机会,令儿不想你挂心,所以不告而别。请不要恼我怒我,如今相隔一方,令儿不能再有所隐瞒,我带你南下寻找小姐,其实是另有私心,因为我怕你与小姐相遇后,就不会再理我了……”这里一大片墨汁染黑了纸张,笔迹模糊,可想令儿当时握笔的手颤抖的样子。 本文来自 http://huangsewenxue.com/   何芙本来和令儿是死对头,但见她离去,心中也有些舍不得,喃喃自语道:“定是我出手打了令儿姐姐,她受了委屈,所以不辞而别。”色无戒心道:“你能早知道这些,我能早安慰几句令儿,事情恐怕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。”   何芙见第二张纸上写道:“我不怪任何人,也不是因为何芙姑娘打了我而气得要走,我表面倔强,却不是那么小气之人,你应该清楚是吧?或许你根本就不了解我,呜……呜……”写到这里嘎然而止,似乎还有许多话要讲,但又似乎随着这一下哭声,把千言万语都埋灭了。   两人呆立良久,好久都不开口讲话。令儿走了,色无戒突然感觉到空虚的很,忍不住道:“何芙,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。”何芙听他严肃的讲出这句话,心中一震,却不应和。色无戒思之再三,再密的墙也难免不透风,决定把真像告诉何芙。   何芙坐在椅边,道:“臭小子,有什么话你就说吧。你怪我气走令儿姐姐,我也知道错了,你要怎么骂我打我,我都心甘情愿。”色无戒道:“我讲的不是这事,是关于你的爹娘,和你的身份。”何芙陡然心跳加快,道:“我爸妈,我的身世?”   色无戒道:“芙儿,你知不知道你娘有个姓伏的师弟?”何芙道:“我听我妈说过,她有个师弟叫伏刚,两人感情很深。当我问起伏伯伯在哪里时,她总是不告诉我。”色无戒看着何芙天真的脸,欲言又止,似乎不想看到她伤心的样子,但想事情早晚得让她知晓,此痛终难避免。遂将何泛夫妇双双死在华山,以及伏刚才是她的亲生父亲,都告诉了她。接道:“你爹临死前托北岳派云千载照顾你,在洛阳我与云掌门相遇,云掌门反托我来照顾,我和你爹是意识兄弟,自然意不容辞。和令儿南下,一半也是为了找寻你,事情凑巧,却在荣家港与你相遇。”   何芙听到父母的噩耗,整个人都呆住了,再听色无戒讲起何泛并非自己生父时,更是不敢相信。但色无戒讲的在情在理,又没有理由欺骗自己,她虽然稚气,可也相信这是真的,愣在那儿,只没有任何表情。   色无戒本来以为她会大声哭出,大骂自己胡说八道,乞知她却如此镇定,心中吃惊。何芙突然抬起头来,道:“即是如此,你为什么要骗我?”色无戒道:“对不起,我本来想瞒你这件事,只想你以后慢慢会知晓……”何芙又道:“那你又为什么不骗我到底,却突然告诉我这件事?”色无戒无言回答。   何芙终于忍不住一丝眼睛掉了下来,哭道:“你一定是恨我气走令儿姐姐,所以想让我难过痛苦是不是?”色无戒本没有此意,可却不知如何说起。突然怀中一热,何芙扑在他的怀中痛哭道:“臭小子,是我错了,我知道一切都是你的好意,如今爸妈不在了,只有你一个亲人了,你可不能再离开我了。”   色无戒只觉怜惜不已,伸手环抱道:“我又哪里会离开你。”一个似小孩撒娇,投身入怀尽情哭泣,一个表面安抚,却是心不在嫣,心想:“令儿此时也定难过非常,却有谁去安慰她呢?”想起令儿随自己闯荡的这些日子,不是叠遇凶险,便是惹她生气,何时使她快乐过,心中只觉过意不去。她不想何芙重蹈令儿的覆辙,也便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。   两人又住了一夜,待得天明,何芙笑脸迎来,似乎昨晚的伤心早已经不知影踪,色无戒也是高兴不已,道:“你能把事情看得这么开,也着实难得。”见她收拾好了行李,不觉问道:“你这是干什么?”何芙道:“我爸妈、生父都死在华山,我想去见他们一面,你说应不应该?”色无戒点头道:“自是应该,你马上就要起程?”何芙道:“不是我马上就要起程,而是我们俩。”   色无戒一愣,何芙接道:“你已是我的丈夫,你难道不跟我同去?”色无戒想起钟情,又想起萧玉燕,整个脸色都变得难看了,心道:“我和钟情已有夫妻情份,和玉燕已有三生之约,如今芙儿对我死心踏地,我该如何是好?”想到风流债越欠越多,真不知该如何收场,恐怕赔上一条性命,也还不够。   何芙见他走神,问道:“你在想什么?你不想跟我一起去?你要离开我?”语气生硬,眼睛已含泪水。色无戒见了,心中一酸,如今正不知何去何从,令儿走了,钟情不知身在何方,他无从找起,他如果拒绝,顿时便会伤了一个人的心,他哪里肯这样做,只替芙儿擦去眼泪道:“傻丫头,你都说我是你的丈夫了,我又怎么舍得你一个人上路冒险?”   何芙见她答应,只喜不自胜,听他提起“丈夫”二字,更觉满脸通红,牵起他的手道:“你知道就好。”两人带了些干粮和水,准备上华山。色无戒刚从华下沿路而下,如今远路返回,最大的不同就是陪同的人变了,以至一路上所见到的事物,所见到的人都似乎全不相同。   行了半日,到了正午口渴,两人准备到客店休息片刻再行上路。进入店去,色无戒向南一望,只见一个绿纱女子走到一块招牌边上,用小刀正在刻什么东西。一来她是女子,二来她如此鬼祟,顿时引起了色无戒的注意。他不由自主的凑上前去,刚走得几步,那女子便转过身来,却原来是丐帮五坛护法之一的南绿木护法。   色无戒心中一动,自从在洛阳见过她后,时常会想到她,没想到在湖南也能与她相见,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,忘记了何芙还在身边,便向南绿木护法走近。刚走得几步,左手已被人挽住,却是何芙。只听她道:“臭小子,你怎么一个人走了,你要去哪里?”   色无戒回神,才知已经离开客店好远。何芙接道:“我已定了酒菜,你还不过去。”色无戒回去一看南绿木护法,她早已经不知影踪,不知去了哪里。在此相见已觉难得,怎么能容她就这么走了,忙道:“芙儿,我现在有事,你先到客店里等我,我很快就回来。”说完欲走。何芙忙拉住他道:“去哪里?我跟你一起去。”   第203章   色无戒是去找另一个女人,怎么会让何芙跟随,又道:“我片刻就回,你快到店里等我。”何芙见他不耐烦的样子,起疑道:“你可不要一个人走了,我在客店中等你,你若不来,以后我再也不见你了。”色无戒以为她讲的是气话,没有当真,只道:“好了,好了,我记得了。”   何芙将信将疑,但还是回客店去了。色无戒向前跑出数十丈,本以为会跟南绿木护法就这么错过了,乞知一转头间,见到一条小巷边有一个女子正在刻着记号,却不是她是谁。色无戒抢上前去,她又已走远。看到墙边刻着一条木棍和一个破碗,心中猜想定是丐帮的暗号。色无戒好生好奇,见她到处刻暗号,不知所为何事,而且手中还抱着一个坛子,显得十分珍贵,遂跟在她的身后,想看看她到底要干些什么。   兜兜转转,南绿木护法又接着在十来处地方刻下同样的暗号,并在暗记旁边标出箭头,似乎在指引别人去一个地方。过去了大半个时辰,走过了好几条街道,来到一个楼前。色无戒又见她在牌匾前刻下暗号,而后箭头直指楼内,心想:“原来她在指引丐帮中人来这个地方。”遂抢在她前面进得楼去,见是一家客店,店中客人并不为少,上得二楼,只见居中坐着一个书生打扮的人,正在自斟自欣,他背上斜插一把长剑,手挂拂尘,原来是丐八仙中的吕洞宾。   色无戒顿时火大,心想:“我倒南绿护法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出现,原来却和他在一起?”见他以手支颐,似乎在想什么事情,一杯一杯的喝着,显得索然无味,也知南绿木护法转眼就到,遂挑了一个靠角落的桌边坐下,随便点了小菜在吃。   过得片刻,便听部脚步声响,一人走上楼来。色无戒背对楼头,不用问便知是南绿木护法上来了。他侧过半个身子,斜眼瞧去。南绿木护法走到吕洞宾身边,轻声道:“洞宾哥哥。”吕洞宾一听,转头看了一眼南绿木护法,顿时喜笑颜开起来,道:“你回来了?快坐下。”拉着她手坐在了旁边。色无戒一看他的色相,便是怒火添膺,心里不知已经骂了他多少遍。   南绿木含羞低头,道:“我知道你喜欢喝酒……?”吕洞宾叹道:“此店的酒虽好,却没有我所号?”色无戒听他一说,顿时想到南绿木手中拿着的坛子原来却是酒坛,见她这么体贴,不由的更加气愤。果然见她将酒坛放在桌边,道:“我知道你喜欢喝二锅头,这是我买给你的。”   吕洞宾一听,大喜不已,道:“四周我都找遍了,要找还真不容易,你如何能找到?”边说边倒酒喝了,不由的啧啧称赞,还夸她细心。南绿木的脸更加红了,连瞧都不敢瞧他一眼,不说一句话。吕洞宾喝的数杯,酒瘾已过,遂回到了正题上道:“事情怎么样了?”   南绿木一听他不再讲两人之事,害羞之心也便悄然退去,道:“恐怕湖南各分舵的帮众大多都派去围攻回雁峰了,要再招集帮众,还确实不太容易。”色无戒听到“回雁峰”三字,也便想起曾听何芙提过,那回雁峰为衡山七十二峰之首,听丐帮围攻回雁峰,更是不知所为何事。而见她四处留下暗号,却原来是为了招集帮众,却又不知所为何来。   事情却是这样,方腊被接下华山,明教群龙得首,便拟反判宋庭,明教五将之中的朱言、吴邦、吕师囊,陈十四四将,先后从湖南周边四省进攻,教众聚集在了湖南。官府昏庸无能,一听“明教反贼”四字,便已是魂飞魄散,纷纷弃城投降。明教也便一路不战而胜,坐享其城。   但也不泛一些忠城义士,不堪城池被陷之辱,三五成群的抵抗明教,结果只是徒然送命而已。丐帮见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,遂招集帮众抵抗明教四路大军。丐帮人多势众,可谓与明教不相上下,又皆之帮中高手数不胜数,明教渐不能敌,边打边退,只退守到了衡山回雁峰之上,仗着山势险峻,相持数月。   丐帮也知回雁峰的险峻,若是强攻,必会损伤惨重,因此封住了回雁峰下山的各条通道,明教中人胆敢下山,便杀个片甲不留,他们若不这么做,非困死在山上不可。   明教余贼,信州魔王史珪、越州魔王关弼、衢州郑魔王以及霍城的富裘道人各率一路来援。吕洞宾得悉这一消息,便拟半道中攻其不备,阻止他们来援。只听他道:“这一次贼教倾囊来援,若是我们不攻其不备,加以阻止,恐怕回雁峰的丐帮弟兄会遭里外夹攻。”南绿木听他说的镇定,也知道事情绝不简单,道:“红巾教三魔王武功高强,富裘道人的剑术更是出神入化,恐怕丐八仙以及我们五位姐妹在场,也未必是其敌手,更何况如今只有我们俩人了。”   吕洞宾也知道这一点,不由的叹气道:“想我虽洞悉这一切,却是无能为力,我还能做些什么?”色无戒见他毫无主见,心道:“你却还有自知知明,难道在这里喝闷酒就有用了?有这时间,倒不如飞马告之,让丐帮做好装备。想明教四路已被围回雁峰上,要想下山,谈何容易。调出三分之二人力来抵抗三魔才是上策。”   他想像的同时,只听南绿木护法道:“以我俩之力,绝非敌手,若以软击石妄送性命,不如我们连夜快马赶到回雁峰去,将这件事情告诉兄弟们。”色无戒见她与自己想法的不谋而和,心中很是高兴。吕洞宾也觉可行,只道:“除此之外,却也别无他法了。”事情紧急,刻不容缓,两人正欲马上动手,忽听脚步声响,有三人走上楼来。色无戒斜眼看去,只见当先一人手拿玉鼓,身后两人各拿长箫和一块玉板,却是丐八仙中的张果老、韩湘子和曹国舅三人。   南绿木面对楼头,也看到了三人,赶忙迎上前去道:“三位前辈在此,那真是再好不过了。”吕洞宾一听,也不由的喜道:“三位兄弟,你们怎么会来这里?我正是不知所措,有三位兄弟在此,定能替兄弟解决,快快坐下。”   张果老见吕洞宾与南绿木护法在一起,不由的好笑道:“我倒洛阳大会之后,就不见你的人影,却原来鸳鸯双宿,快活好似神仙呢。”吕洞宾与南绿木听了不由的一阵脸红,互相对望,情意绵绵,微一低头,吕洞宾定下心来,道:“如今有一件大事,关系到大宋以及我们丐帮的生死存亡,却不是开玩笑的时候。”   张果老等三人沿路见南绿木留下的丐帮暗号,也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,也便一路找寻而来,听吕洞宾说得如此严肃,才知事情比三人想像的还要紧急,顿时表情变得镇定。只听韩湘子道:“到底是何要事?”   吕洞宾也便把魔教三魔王,以及富裘道人各率一路人马围攻回雁峰之事说了。三人听了,互相对望,张果老道:“这事你从何得知?”吕洞宾道:“我一路都看到红巾教调集人马,渐渐向洛阳逼近,此事非同寻常,我便偷偷的潜入他们的营地,才是知道他们是得知教中四将被我们丐帮围困回雁峰,所以集众来源。这事我和闻君亲眼所见,亲耳所听,绝对不会有假。”南绿木护法只点了点头。色无戒心道:“原来南绿木护法名叫闻君。”   曹国舅道:“这样说来,事情确实非同寻常,我们却又如何计较?”吕洞宾道:“我也是一愁莫展,本似集合我们八仙和闻君五位姐妹,擒住魔教几位魔头,那时魔教不攻自破。”张果老站起身来道:“这个办法虽是不错,只不过老李等人都去了回雁峰,东白金等四位护法也都前往,一时间怎么赶得回来。我也耳闻魔教三魔王武功非凡,仅凭我们五人,恐非敌手。”吕洞宾不住叹息:“这又如何是好?难道坐以待毙?”丐八仙本来天不怕地不怕,可对三魔王却如此忌惮,色无戒听了,便有想会他们之意。   过得片刻,楼头脚步窜动,有一阵人冲上楼来,恐怕有数百人之多,吕洞宾等人都是一惊,心道:“莫不是魔教中人知道我们在这里,来得真是好快。”一时间都站起身来,却见当先上楼的一人是乞丐打扮。色无戒认得他正是在荣家港相遇过的谷生烟。   谷生烟一上得楼来,便双手作揖跪在地上道:“湖南分舵舵主谷生烟见过八仙,护法。”吕洞宾等人见是丐帮中人,也都是喜不自胜,忙扶他起来。张果老道:“谷兄弟在这里,那真是太好也没有了,眼前正有一件大事,非我们兄弟不畏生死,齐心协力不足以办成?”说着请他入坐。   第204章   丐八仙与五坛护法的地位,在丐帮中实不下于帮主,谷生烟见他们这么对待自己,不由的心中火热:“纵然是什么刀山火海,谷某又何足惧。”不待他们开口,首先道:“小人也正有一事,非同小可。小人职位低微,不敢担此大任,正准备连夜赶往回雁峰报信去呢?”   吕洞宾等人都是一愣,问道:“什么事情?”谷生烟道:“丐帮围剿红巾教之时,小人正在捉拿一个杀人魔王,以至没能赶上。那魔王武功高强,帮中兄弟死在他手中的不计其数。小人心想:”此仇不共戴天,非抓住那魔头,削其头颅,不足以替死去的兄弟报仇。“我率湖南分舵弟兄昼夜追赶,那魔头当真神出鬼魅,始终抓他不着。白天不见他的人影,晚上便听到他的笑声不断传来,笑声过后,便又有兄弟死在他的手上。”   众人听了谷生烟的描述,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,心道:“莫不会鬼怪,当真有这样的人。”眼见他身后的一百人都是脸显异色,才知事实比谷生烟讲的更加可怕了。色无戒心道:“这人莫非就是明教的三魔王之一?”   谷生烟仰头朝天,似乎在想当时的情景,他道:“我们又追了几天,来到一座大山之巅,心想:‘任你逃到天崖海角,也非抓到你不可。’追追停停,又追了数十里,前一刻那魔头还在前头不远处,一转间就好似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不见了。天刚好黑了下来,我们怕那魔头又施妖术,便想就地露宿一夜,待得天明再追,乞知没过片刻,大山四周火光四射,那火光围成一个圆圈,渐渐的向我们逼近,待离我们几丈之远的地方突然站定,又听呼呼声响,一转间,眼前竟多了四个妖怪?”   众人一听,无不从惊呼心道:“世上当真有妖怪?”虽都不相信,但见谷生烟脸色铁青,似乎又回想起了当晚的惊险,又不得不相信。张果老道:“你看清楚了,当真是妖怪?”谷生烟渐渐回过神来,正欲再说,忽听哈哈大笑之声从楼间传来,便有一人走上楼来,道:“丐帮的臭叫化子,也相信世上有鬼怪?”那人头戴铁面具,背负铁剑,身后跟着三人,一人脚步轻晃,左手拿酒壶,右手拿烟杆,只听他道:“哈哈,好笑。哈哈,有趣。”一看到这两人,吕洞宾等人连同色无戒在内,都不由的叫了出来:“山西四怪?”那第一个上楼的正是山西四怪之首铁面人公孙剑,拿酒壶和烟杆的为郝三通,那老年童身的是一枝独秀凌霄花,剩下的个身形巨大的便是石有遗了。   色无戒心想:“华山一别不久,没想到又在这里见面?”刚才他和吕洞宾等人齐声惊呼,只以为旁人没有注意到自己,背过身去,不想让他们认了出来,乞知郝三通与他在华山上有过几次较量,早已把他的声音铭记于心。忽觉背后呼呼声响,一人扑身而来,同时听得一个人的叫声道:“二弟,你干什么?”似是公孙剑。   色无戒待得那人近身,侧身逼过,左手还了一掌,身子却始终不转过来。郝三通微微一震,却自笑道:“还不是你?你小子鬼鬼祟祟的躲在角落,到底想干什么?”右手持烟杆,向他脑袋敲了下去。色无戒起身避过,左脚后踢。郝三通脚尖上扬,只觉脚尖巨痛难当,似踢在石头上一样,一个踉跄,差点摔倒。哗啦一声,烟杆将桌子劈为两瓣。色无戒却依然背着身子。   郝三通喝了一口酒,不怒反乐道:“数日不见,武功又进步了。”突然酒葫芦甩出,只击色无戒背后神藏穴。色无戒听味辨声,左手反抓,突然一人快速抢到背后,接了他一掌,听声音道:“郝二哥,我也知道他是谁了,我也跟他较量较量。”色无戒听这声音知道是凌霄花,见她虽是女子,掌力却不在郝三通之下,只一低身,酒葫芦从头顶飞过。   郝三通哈哈笑道:“这小子武功厉害的很,我们俩手联手,算不上以多欺少。”烟杆朝他背上击去。凌霄花接道:“说的没错。看脚。”一腿向色无戒下盘攻去。郝三通与凌霄花的武功可谓是数一数二,行走江湖已是难逢敌手。凡是武功越高者,便越想跟高手比试,两人看似以性命相拼,心中却互相佩服。   色无戒见两人上下夹攻,实是不可小看,只要身上任何一个部位中了一招,便非同小可。背对着更是难以招架。郝三通笑道:“小子,你武功虽强,可也不能太托大了。”刚讲话,忽觉葫芦一紧,已被色无戒转身抓住,眼前风急,葫芦反向自己甩了过来。凌霄花唉哟一声,迎面便向地上倒去。   原来色无戒在危急时陡然间转过身来,左手抓住胸前的葫芦向郝三通扔了回去,右脚斜踢,与凌霄花的来脚相碰。眼见郝三通要被自己的葫芦砸中,凌霄花非摔倒不可。却见一人快速欺到身前,左手伸出托住凌霄花的腰间一挺,右脚上扬,在酒葫芦的绳上一踢,就这缓得片刻,凌霄花便已经站稳,退在了一边,郝三通也轻轻接住了自己的酒葫芦,仰天喝了一口酒,也退到了一边。   那人来的好快,色无戒一时竟未看清楚他的脸,但见他刚才出的那一手,便知道他就是公孙剑了,不由的道:“真的好功夫!”话语刚尽,公孙剑左手一扬,右手当胸打来。色无戒一惊,只觉胸口微微气塞,心道:“好强的内功?”不敢掉以轻心,左手移到胸口,向前打出,两掌相交,兀自难分难解。公孙剑右手击向他的脑袋,心道:“看你如何接招。”   在凌霄花看来,这一招色无戒万难抵挡,只要被打中,危险之中,所谓惜英雄重英雄,不由的道:“大哥,不要伤了他的性命。”郝三通的武功较凌霄花为强,他看得出公孙剑要在百招之中赢不了色无戒,反而不是敌手,如今只过三招,色无戒更不会有事,心中宽慰,又喝了一口酒。   色无戒反掌向上击去,公孙剑道:“小子,你难道想跟我比拼内力,也太自不量力了。”他自信年纪比色无戒大,功夫不及他,内力定是较他为深,所以未变他招,一掌直直的击了下去。刚与色无戒的一掌相交,却觉手上一滑,色无戒的手掌就好似泥鳅一样把握不住,而后手腕一紧,被色无戒用擒拿手拿住。   公孙剑愧道:“我倒忘了这小子是少林寺的人。”他知道少林擒拿手是天下近身肉搏最厉害的武功,而他惯使剑法,如此贴身而战不是所长,如今想通却是迟了。他五指直伸,想抽出手来。乞知色无戒跟着进招,又牵牵抓住了他的手腕,公孙剑连抽三次,都未能摆脱色无戒擒拿手的束缚,手臂已经缩到胸前,已是避无可避,更是使不出半点力气。   公孙剑惊的出了一身冷汗,心道:“这小子果然厉害,怪不得华山之上能独战群雄,的确不能小看了。”转头看他时,只见他脸色平和,似乎未出全力,更是大惊失色。如今右手被擒,只有左手尚有动弹,眼见色无戒左手游动,似乎也要使出擒拿手,若双手被抓,等于是输了。公孙剑想到这里,将全身劲力都聚集在了左手之上,本拟色无戒必知难而退,乞知自己掌力加深一层,色无戒的掌力也随着加深,如今自己全力使出,色无戒也能抵挡,似乎还游刃有余,不由的叹道:“青出于蓝而胜于蓝,小兄弟,公孙剑服你了。”   色无戒微微一笑道:“掌力正准备一撤。”忽觉脚下震动,一个巨大的东西向自己飞来,转头一看,却是石有遗的大铁锤,他在华山之上,也见识过这铁锤的厉害,知道以血肉之躯,是不可能与它相抵抗的。公孙剑也知道这一点,他刚才与色无戒一斗,不由的欣欣相吸,只怕四弟会伤了他,忙道:“四弟,快住手。”可铁锤已经打出,半道里又如何收得回来。   公孙剑吃惊之余,陡觉色无戒掌力又加强的好几倍,自己竟被震飞出去,半空中心道:“我命休唉。”待得落在地上,却觉自己毫发无伤,一点异样都没有,更是惊叹色无戒的武功出神入化,收放自如,他在用内力化解自己掌力的同时,又平平的将自己送出,这样的武功,恐怕师父白头仙翁白云苍也未必办得到,不由的佩服的五头投地,如今英雄乞能不交,眼见四弟的铁锤击出,又后悔不已,心道:“他如何躲的开。”   第205章  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离开,只见色无戒腾腾腾退出数步,背部已经贴近了墙面。只听他大喝一声,双手在胸前成抱圆之势,铁锤在离他胸口一寸之处陡然停止。只过片刻,便觉铁锤由黑转黄,又由黄变红,一股炙热通过铁链传到石有遗手上。石有遗的手掌嗤嗤声响,就好似烧焦了一样,赶忙松手,当啷一声,铁链掉在地上,一看手心,一条铁链印只深入骨头,着实让人吃惊。凌霄花见了,呼喊道:“二哥,你的擒龙焰,这是火焰掌法?”郝三通看得出神,却是不说一句话。   色无戒收劲,突然跃到石有遗身前,公孙剑以为他要对四弟不利,忙道:“英雄手下留情?”又怕色无戒未必肯听,出一掌只向他侧身打了过去。色无戒将重达百斤的铁锤轻松的托在手上道:“石前辈,小生得罪,还给你吧。”公孙剑一听,才知自己错怪了他。他已手下留情,自己再对付他,那真是全没道理了。他左手猛然击在右手之上,宁愿自己受伤,泄去了掌力。   石有遗还怕铁锤巨烫,不敢伸手去接,但又想若是这样,面子却又往哪里搁去,遂硬起头皮,接过铁锤,如今一接触,却觉铁锤并没有异样,可手心明明还留着被烧焦的痕迹,只觉不可思议。   色无戒本来不想文让人知道他,如今见隐瞒不了,只强颜欢笑道:“张前辈,韩兄弟,曹大哥,别来无恙?”一看南绿木护法,顿时露出爱慕的眼神道:“夜姑娘,我们又见面了,真是有缘?”片刻之间,众人表情各异,张韩曹三人认出他就是洛阳丐帮大会力敌八仙的色无戒时,不由的回礼道:“见过,见过。”见他武功似乎比当时更强了数倍,不由的又是诧异。   吕洞宾得知色无戒躲在角落,心想:“难道他一直都跟着我,不对,是跟着闻君,他到底有何乞求?”眼见刚才他力敌四怪,却是游刃有余,自己万不是对手,虽心中有气,却也不便发作。一看南绿木护法,只见他怒目瞪着色无戒,对他并没有丝毫情意,心中又不由的一喜。   色无戒看着南绿木护法,却是不肯移开眼睛,似有许多话想讲,却是一句也讲不出来,忽听咚咚声响,只见谷生烟和身后数百乞丐都跪在了自己身前。这一下不但自己疑惑,连吕洞宾等人也是不解。吕洞宾有气道:“你们这是干什么?这臭小子未非丐帮中人,乞能丢我们丐帮的脸。”张果老也觉得对,气道:“还不快起来,起何体统?”   谷生烟却是道:“少侠饶命之恩,谷某还未能报答,如今却又有一事,非请少侠出手不可。这件事情关系到大宋江山,少侠为侠义中人,一定不会拒绝的。”张果老等人虽追问谷生烟所说的饶命之恩是何意思,谷生烟自知那件事情难以启齿,所以只含糊其辞。张果老等人并没在意,而糊涂的是他如今求色无戒何事?   色无戒早就认出他来,也不想提那晚之事,赶忙把他扶了起来,道:“丐帮一向为大宋尽心尽力,实则为大宋一支不可多得的生力军,色无戒也有听闻。以色无戒微薄之力,但能为大宋效力,色无戒甘不所当。”谷生烟大喜,正待说明一切,却听公孙剑又哈哈大笑起来,笑得诡秘之极。   郝三通等人也不知他如何而笑,都走到了他的身边。只见公孙剑坐在旁边凳子上道:“原来少侠跟丐帮是朋友,这样说来,我们是敌非友了。”   色无戒一愣,谷生烟却是不理会他说些什么,只道:“君子一言,四马难追,少侠如此爽快的答应,谷生烟在这里谢过了。”说着长长的揖下身去。色无戒赶忙扶起道:“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。”吕洞宾也同时追问道:“你刚才说看见四个妖怪,难道是真的?”心中却想:“他所说的四个妖怪,会不会就是山西四怪?”   谷生烟起得身来,道:“小人也正准备说明此事。那时虽是夜晚,那火把却把四周照射的恍如白天,当先一人披头散发,遮住了大半个脸,手持一把长剑,只持到地,小人认得,正是我们穷追不舍的那个魔头。那魔头见了我哈哈大笑道:‘臭叫化子,你追了我数天,还真有衡心,你想要怎样?’我被他一激,便挥棍向他打去。斜里一把金锏砍出,将木棍击为两断,我也被震得退后了几步,右臂顿时酸麻,一看手掌,已是血肉模糊。”   他说着提起掌来,只见一条裂隙从虎口一直裂到掌心,众人无不大吃一惊,心道:“一击之下能将谷生烟伤成这样,武功却非寻常。”   张果老追问道:“那人是不是黑皮脸,矮个子,满脸都是麻子?”谷生烟本来以为别人会问他那人的长相,这时听张果老所说的就是那人无疑,不由的奇怪道:“张仙人原来也认得他?”吕洞宾奇道:“果老兄,你见过那人?”   张果老深吸一口气,道:“看来没错了,那人姓关弼是红巾教三魔之一,他的武功还算是最弱的一个。”色无戒心想:“这么说,其他两人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了。”只听张果老追问道:“你说眼前有四个人,其余两人一个手持两个铜锤,身体高大,另一个青竭色道士,是一个道长对不对?”谷生烟听张果老所说的,正是当晚所见的四人模样,吃惊之余,不由的连连点头。   张果老脸现异色,道:“红巾教三魔王,道人富裘果然都来了,以我们几人之力,哪里会是对手。”吕洞宾急道:“那该如何是好?”张果老不答,又问谷生烟道:“你们又是如何脱身的?”色无戒点了点头,心道:“这才是重点?”   谷生烟回忆当晚之事,道:“弟兄们见我动手,便准备一拥而上,斗个鱼死网破,我知道他们这样做只会枉送性命,所以强行将他们拦了下来。却听那个持锏的魔头笑道:”魔王,你人武功也是平平,你怎么被他追得到处飞,那也太没有面子了。‘旁边一人走上前来,道:’对付这群乞丐,魔王举手投足间就能办到,却故意落败,引他们来此,一定是有什么计划了对不对?‘我心中听着,不由悔恨:’原来我掉入了敌人的陷井,恐怕有死无生了。‘却听那披发魔头露出诡秘的笑容来道:’没有,我只是好玩。这群乞丐坏我教大事,我要今天杀一个,明天杀一双,只到乞丐全部都死在我的剑下。‘我心在想:’若他们想侮辱我们,那我们只有跟他们拼了?‘这时那个道人走上前来,指着我们道:’郑魔王,那这群乞丐你要怎么对付他?‘那披发郑魔想都没想,便答道:’放走他们,游戏还没有结束呢?‘我听了他的话,真猜想不透他要干些什么,却见他们拳打脚踢的哄我们下山,真有饶我们之意。   “我当时真想和兄弟们上前一拼,但又心想我们的性命不要紧,把魔教的阴谋告诉本帮才是要事。遂忍心下山。”他说到这里,忽听公孙剑冷笑一声,道:“贪生怕死,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。”谷生烟瞪了他一眼,眼神中似欲冒出火来。张果老见他脸上一条剑伤从眼睛一直划到左耳边,伤口尤新,便问道:“这又是怎么受的伤?”色无戒一看他的剑伤,又见谷生烟看公孙剑的眼神,心中已猜得十之八九。果听公孙剑道:“这一剑是我砍的,我手下留情,他应该谢我不杀之恩。”   张果老等人自然知道,以谷生烟的武功确实不是公孙剑的对手,他的话自然不假,只是不知道,这件事情又跟山西四怪有什么关系了。   谷生烟见众人有疑惑之心,也便道:“我们下得山来,本以为那些魔头会追过来。我便把人分成四路,从各个方向逃走,以免一网成擒,约定明日午时会和的地点便出发了。行了半日,我发现这个铁面人一直跟在我们的后面,看他长相怪异,我便多加留心,故意避开他绕道而行。乞知他却阴魂不散,紧紧跟在我们的后面。我心中疑惑,不知他要搞什么鬼,想上前一问究竟,他却逃得没了影踪。我还以为是我自己多心了,也便没有注意。行了半日,我在约定地点等待,其他三路人马却迟迟未到,我想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,便派四人快马飞报回雁峰这里的消息,其余人便留下来等候,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,忽然有一个大麻袋从空中飞驰而下,我当时不知袋中是什么东西,不敢硬接,侧身躲避。那麻袋落在地上,却没有什么异样,我壮起胆子上前拆开麻袋口,结果……结果……”他讲到这里,眼睛突然放的极大,显得极是恐惧,又转头看了公孙剑一眼,害怕之极。   吕洞宾急切的问道:“麻袋里装的是什么?”谷生烟好久才定下心来,又吞了几口口水,道:“我一拆开麻袋,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,原来装的竟是四个人头,正是我派去的那四个兄弟?”众人无不“啊”的一声,也是大出意料之外。   第206章   谷生烟接着道:“我当时也和大家一样的表情,猜想定是那个铁面人干的,他果然来得不善,并没有离开,而是一直都在附近监视我们。随我一起的兄弟都是铁铮铮的汉子,都嚷着要替死去的兄弟报仇,我心想:‘仇一定要报,不过要留着性命把阴谋告诉代帮主才行,不然丐帮兄弟只会死的更多。’兄弟们纷纷点头,我遂命四人一队,分做八队从各路逃走。”   “我们计议已定,一个四人队先行出发,可没过一盏茶时间,那四人狼狈的逃了回来,我紧张的上前道:‘发生了什么事?’却听一个兄弟道:‘简大哥带领的一队兄弟在前方遭到一个老人袭击,死伤过半。’我大震之下,率众人前往,见地上躺着四五个兄弟,其余或伤或残,狼狈之极……”他边讲边指着郝三通道:“那个老人就是他。”众人无不向郝三通望了一眼,只见他顾自喝着酒,似乎一点也不把谷生烟话放在耳中。   张果老见谷生烟的眼神,似乎便想上去跟山西四怪拼个你死我活,没有心思再讲下去,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未明了,也便问道:“后来怎样?”谷生烟道:“我们上前围攻他,可却不是他的敌手,又有好几人死在他的手中。没过片刻,顾兄弟与劳兄弟率领的一路也从东西两边聚拢过来。他们身后各追着一个妙龄少女和一个大怪汉。”众人不用他说明便知道那两人是凌霄花与石有遗了。   谷生烟道:“我来们互相一问,才知四队所遇的事情都是一样,先是有一个人跟着却不动手,待得放松了警惕,敌人才开始动手,当真阴险。四队之中或死或伤已损失过半,劳兄弟也不幸遇难。我愤怒之余,也管不了许多,拼了我这条小命向铁面人攻去。可奇怪的事,他却对我手下留情,被我逼的急了,偶尔还上一两招,可我一个不小心,就留下了脸上的这一条伤疤。”   色无戒心想:“以山西四怪的实力,要杀谷生烟等人是再也容易不过了,可他们为何不赶尽杀绝,却在身后一直穷追猛打,到底是何居心?”随即想通:“红巾教这招好厉害,他故意让谷生烟等人受尽惊吓,让他语无伦次,说什么妖魔鬼怪,以至张果老等人首先听他所讲,也都是吓了一跳,这样一来,就正中了他们的计谋。”   公孙剑哈哈大笑道:“你们讲够了没有?有这时间,还不快赶去回雁峰告密,只要我们一出手,你们这里谁也别想活着离开。”谷生烟本来就怒火中烧,又皆公孙剑多次激将,早已经忍受不住,挥着竹棒,当头便向公孙剑砍去,道:“我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,拿命来吧?”色无戒见谷生烟身穿污衣,显然属于丐帮污衣派。他曾在洛阳见到污衣派龙头由于咽不下一口气,而自断手臂。如今谷生烟的模样,简直跟那龙头一模一样,只求战死。污衣派处处受尽了躯辱,有人以为他们已经麻木,喜欢低三下四的生活,其实越是污衣派的人,个性却最要强,他们宁愿被敌人一剑杀了,也不愿意忍气吞声的活着。心道:“他这不是找死。”只见公孙剑左掌一带,已将谷生烟引到身前,右掌起处,就往他的天灵盖上击去。若被击中,哪里还有命在。   公孙剑从一开始就没有杀谷生烟之意,因为他口齿伶俐,能说会道,只要有他传话,定可为红巾教增添更多神秘感,在气势上也占上风。掌到中途,突然停住,左手一推,谷生烟整个身体飞出,就此晕去。简顾等人大惊,只以为谷生烟已死,也不顾张果老等人还在身边,大喊道:“替谷舵主报仇。”数十人挥竹棒向铁面人打去。   公孙剑左掌起处,已经打死一人,陡然间眼前劲风扑面,他虽戴着铁面具,也不由的吃了一惊,身体退后三步,只见眼前一物快速的转动而来,他挥掌一挡,掌心嗤嗤声响,巨痛难当,待看清楚,却原来是张果老的鱼鼓。张果老欺身攻上,道:“丐帮也不是好欺负?”公孙剑也耳闻丐八仙武功的厉害,见张果老露了这一手功夫,不由的佩服道:“丐八仙果然名不虚传,公孙剑有幸得见,真是三生有幸。”张果老为人放荡不羁,如今虽愤怒到极点,却也不由的逗趣道:“我今天要打的你老娘都不认识你,你想忘都忘不了。”他将鱼鼓舞的呼呼声响,只攻公孙剑而去。半道中一只酒葫芦击向鱼鼓,张果老知道郝三通从旁相助,右手一收鱼鼓,左掌拍出,与郝三通对了一掌。   郝三通也是个年老心不老之人,他和张果老可谓是一个脾气,如今斗起身来,只斗了个不胜不败的局面,韩湘子以弱小的身躯将石有遗弄得手足无措,抽空还会帮和凌霄花激斗的南绿木护法。吕洞宾挺剑向公孙剑直刺而去,道:“听说你剑法很厉害,我来会会你。”   公孙剑挡了一剑,正似反攻,乞知吕洞宾二实一虚剑此起彼伏,让人着磨不透,不由的连连败退,待适应了这快速的进攻时,只道:“难道你就是剑仙吕洞宾?”吕洞宾得意而笑,道:“井底之蛙也知道我的名头,还不快快丢下剑来,难道不怕人笑话吗?”   公孙剑以退为进,只守不攻,吕洞宾以为他已经没有招架之力,更是得意忘形。斗到五十剑时,却见公孙剑突然反攻过来,只攻了个自己措手不及。原来公孙剑故意逃避,只是想看清楚吕洞宾剑法的套路,他对剑道钻研数十年,二十招时已经看出吕洞宾是快剑加上二实一虚,或者一实一虚,或者时实时虚,总是如此变换。到了四五十招还是这样,剑招有限之极,也有把握转败为胜。吕洞宾常以快剑取胜,一般高手接不了他几招就败下阵来,从没想到过他剑法的拘限性,如今七八十招过去,他渐渐败下阵来。   公孙剑一人占的长风,双斗吕洞宾与曹国舅,却是不弱下风。韩湘子的箫声虽是厉害,但他其实是稍胜石有遗半招而已,若是退后吹箫,胸口必然中招,他也知道石遗铁锤的厉害,也只能顽固抵抗,哪里抽得出空来。   丐帮四仙与南绿木护法和山西四怪等人顿时斗成了难分难解之势,店中客人纷纷逃避,拆过一招,便有柱子桌子碎裂之声,楼顶洞穿,横栏倒塌,狼狈不堪。九人激斗,时尔你击我一掌,时尔我踢你一脚。你助我一拳,我帮你一下,一会儿四怪占上风,一会儿丐帮占上风,却谁也胜不了谁。堪堪几百招过去,还是这般互相缠斗,如今只要任何一个高手帮哪一方,哪一方就必胜无疑了。   张果老激斗之中,突然想起旁边还有一个色无戒,而且他一直都没有出手。激斗之中斜眼看去,只见他正端坐着喝酒,脸露微微笑脸,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默不关心。他周围的桌椅都碎的不成样子,唯有他所坐的椅子和一张桌子完好无损,激斗的震动之声,将他的酒杯震得似要爆裂开来,可他却坐的猛如泰山。打斗当中有时一条桌椅向他飞去,只见他毫不在意的挥手打落,剑气掌力时不时的向他攻去,他便双脚勾住椅子,左手拿住桌边,右手固然喝酒,只见桌椅随着他的身体时尔左传,时尔腾空而起,时尔向楼外街道飞去,眼见就要掉下去,却又半空中转一个圈子,重又飞回楼里,杯中之酒一滴都没有洒了出来,这一手功夫,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办的到,心想:“天助我也,色无戒不正是这样一个人。”   张果老接过郝三通的烟杆,趋势退到色无戒身边,只道:“兄弟,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,乞不是大煞风景,我们斗的这么起劲,你却要帮谁?”听张果老这么一说,四怪也都想到了色无戒,一个个都悔道:“我怎么事先没注意他在左近,看他跟丐帮的亲热劲,定是会对我们不利了。”心里虽这么想,可嘴上却道:“少侠,这是我和丐帮之间的事,你又何必掺和其中,与你又有什么好处。况且我们在华山打过照面,如今又再重逢,乞非有缘,山西四怪都是惜英雄重英雄之人,愿和少侠交一个朋友。”   色无戒微微一笑,知道自己在此当中的重要性,他只要帮助其中一方,另一方的人非死即伤,眼见双方缠斗之声,还不时的劝说自己,也是拿不定注意,只有装假不问世事,只顾喝酒。张果老道:“兄弟,汉钟离是你的结拜兄弟,你可还记得?”   色无戒顿时想起,在洛阳香山与汉钟离一见如故,结为兄弟,却也好久没有相见,心中常常想起,不由的问道:“他现在还好吗?”张果老见他反问,高兴不己,道:“好的很呢?他如今随代帮主围攻回雁峰,我带你去见他如何?”色无戒连连点头。公孙剑却没想到色无戒和汉钟离是兄弟,不由的心中叫苦道:“我四兄弟命休矣。”   却听凌霄花道:“我们四兄弟和少侠在华山不打不相识,少侠也因此学得我二哥的火焰掌法,所谓知恩图报,少侠难道忘了?”色无戒心想有理:“他虽和汉钟离是兄弟,但和山西四怪也是束无仇怨,自己不出手,他们双方谁也伤不了谁,倒也不至于得罪任何一方,心中便起了两不相帮之心。   第207章   公孙剑见他说动了色无戒,心中高兴,连连应和。吕洞宾一直对色无戒看不顺眼,更不会求他,只道:“对付区区四怪,何必外人相帮。”手上加劲,还真厉害了好几倍。南绿木护法心中只有吕洞宾,听他这么一说,也道:“那小子不是好人,大家何必求他。”色无戒见南绿木护法这么看自己,不由的心中一酸,心道:“难道你就这么看不起我?”   公孙剑自信只要色无戒不帮敌手,自己必胜无疑,见色无戒犹豫,忙道:“少侠若觉为难,可以两不相帮,公孙剑依然当你是朋友。”转而道:“你们这群臭乞丐,不是我四兄妹的对手,就跪下来磕头求饶,或许我们还会饶了你们,何必摇尾乞怜,要外人帮助。”公孙剑这一句话当真厉害,只听吕洞宾道:“色无戒,你最好站在旁边不要动手,不然就是跟我过不去?”张果老自然也不好再相求。   色无戒心道:“跟你过不去我怕什么?”只不过他也觉为难,公孙剑的话无疑也替他解了围,只道:“那好,我就当中间人,白看这场百年难逢的缠斗了。”转身喝酒。公孙剑哈哈大笑道:“好,爽快。”   又斗百来招,楼够里已经被砸的不成样子,掌柜虽是心痛,却也惜命要紧,不敢上来相劝,只远远的叫着:“众位客官,求求你们,要打到别处打吧,小店可算是被你们毁了。”可众人却哪里理他。   转眼已是黄昏,天阳落得山去,天便黑了下来,众人还是不分胜负。整体上讲四怪占上风,但凌霄花连连败退,却也不是南绿木护法的对手了。公孙剑对付吕洞宾悼悼有余,抽空击了南绿木护法一掌。掌未近身,南绿木护法已经感觉到,赶忙避开,但还是被公孙剑余劲扫倒。公孙剑上前一步,掌势下击,吕洞宾挥剑格开,扶起南绿木道:“闻君?”话语未尽,斜里一剑刺来,只待还击。如此公孙剑与凌霄花缠斗吕洞宾与南绿木,又转败为胜。公孙剑计议己定,只要南绿木受伤,丐帮就算败了。遂招招猛烈的向他攻去。   南绿木内力有限,硬接公孙剑的掌力吃亏的很,吕洞宾又来不及救援,危险之极。只听她唉哟一声,肩头中掌,只觉巨肩穴巨痛难当。若不是闪得快,整个手臂恐怕都要断了不可。南绿木被这一击还没有回过神来,呆在原地一愣。公孙剑大喜,避过吕洞宾,一掌向她背上打去。眼见这一掌就算要不了她的命,也非打得她重伤难以爬起不可,忽觉一股劲力从旁袭来,被迫只待反掌相抵,两掌一交,身体不由自主的退后数步。只见色无戒站在眼前。   公孙剑气道:“少侠出尔反尔,算什么英雄?”色无戒深情了看了南绿木护法一眼,道:“你有没有事?”公孙剑一看他这样子,便即明了,心道:“好一个多情少年。”他也曾年轻,所以色无戒的举动他最了解不过了,余人武功相差不多,唯有南绿木是个弱点,可色无戒既然在旁相助,那这样战就算打到天亮也未必能分出胜负。只听他道:“恕不奉陪,后会有期了。”跃出窗口而去。   吕洞宾以为他心怯了,又听他嘲疯自己是浪得虚名,他一向被人吹捧,哪里忍得下这口气,叫道:“想逃了吗?”也便跟了上去。南绿木白布一挥,避开凌霄花,大叫道:“宾哥?”接着跟上。色无戒怕她有危险,想要阻止,可南绿木护法轻功厉害,一转眼已消息在眼前,只得使出蛇行之术,快速追了上去。   跃出楼来,夜已经很黑了,街道上几乎没有几个人。遥望东街,只见一层层白蒙蒙的光遮住了眼前一大块视线,一个白影闪动,消失在了雾色之中。色无戒知道那人是南绿木,追得片刻,已离她身边不远。眼前无视线阻挡,罗汉功在夜色之中更能展现神威,只见南绿木在前方十几丈外,吕洞宾也正拼命的追着公孙剑,相距只有数丈。色无戒要超过吕洞宾追到公孙剑,可说并不是难事,可他一心只想着南绿木的安危,公孙剑故意逃跑,恐怕另有计谋,遂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后面,他们跑的快了,他也加快速度,他们跑的慢了些,他也便放慢了脚步,游刃有余。   四人越跑越近,相距只有数丈,可却始终追赶不上。行出十几里地,已经来了另外一个镇里,穿街过巷出镇进镇,只跑了一个多时辰,恐怕已有三四十里远了。公孙剑就是笔直的西逃,半道中不管有什么事物阻挡,也并不绕道,只一闪而过。   又行得几里,众人虽武功高强,但也不免有些气喘吁吁,吕洞宾与公孙剑的距离也更加拉近了。吕洞宾眼见时机来到,大喝一声,长剑脱手而去,只朝公孙剑背上刺去。公孙剑听得喝声,也不回过脸来,身体左拐绕入了一条小巷。吕洞宾收回长剑,闯入小巷,只见公孙剑转而向东,似乎在向原路快速的返回,不知他葫芦到底卖的什么药。追得一个多时辰,气也早已经消了大半,神志镇定下来,只觉事情大不对劲,遂慢慢的停下脚步,过得一盏茶时分,南绿木护法赶到。吕洞宾道:“你有没有觉得,事情有些不对劲?”色无戒在旁兀自好笑:“你现在才发现吗?”   南绿木哪里想到什么事情,她跟了一个多时辰,心里只是想:“宾哥在前面追,我就要跟着他。”如今听他问起,也觉奇怪道:“他一路领着我们往西追他,难道东边有事情,或者是故意引我们来在?”吕洞宾顿时想到,事情若不是调虎离山,便是在左近设下埋伏,赶忙拉住南绿木的手道:“这里危险,我们快回去。”一语甫毕,闪身便行。   沿原路又跑了数里,已是深夜,两人所担心的事情却没有发生。刚进的一镇不久,忽听嗤的一声长响,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醒目,两人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去,只见一条青绿色的火星只飞冲天,待得快要被夜色隐没的时候突然爆炸开来,火花散向四周。这是丐帮在有紧要任务的时候,招集周围兄弟的指令,只要看到这条烟火,必有重大事情发生,只要见烟火间,必须不顾一切的赶往现场。   吕洞宾与南绿木一惊,心道:“帮中兄弟有事?”各自心领神会,那东北跑去。刚跑出几步,忽听眼前惨叫声连天,两人心知不对,待得到那时,只见地上躺着十来具尸体,血流了一地,腥臭味十足,惨叫声显然是从这里发出来的。   吕洞宾上前一看,只见这十几人都是乞丐打扮,断手断脚,脑酱崩裂死相可怖。其余人大多当场毙命,唯有一人神志不清,尚有一口气在,吕洞宾忙问道: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是谁伤了你们?”那人眼神迷离,喃喃的道:“鬼……鬼……红巾……红巾……”手指着前方,转头便死。两人不禁异口同声的道:“红巾鬼?”   南绿木护法道:“果然是红巾教的,公孙剑故意引我们来此,确实有阴谋。”吕洞宾怒火中烧,气道:“我们已陷入别人计谋之中,还管什么,唯有拼一拼了。”向前便跑。南绿木其实想劝:“敌人有备而来,我们在明敌人在暗,对我们非常不利,还是先回原地跟大伙会合再做打算。”哪知道吕洞宾的怪脾气又起,知道劝说也是没用,只得跟随而后。   眼见一条小巷要跑尽,却哪里有人的影子,突然东西两面又各一颗烟花升上天空,两人心知又有帮中兄弟遭到了不测。吕洞宾只道:“闻君,你东我西,我们分头行动,有事以指令为号。”说完便走。夜色漆黑,南绿木身为女子,不免有些害怕,她总觉得有什么人在一直跟在她身后,但当她每次转身的时候,却又见不到有人,当真如鬼如魅。实是不想和吕洞宾分开,可吕洞宾说走就走,她又哪里阻止得下,耳听的东边惨叫声更甚,知道事情的紧急,也只有向那里跑近。   吕洞宾愤怒已及,所谓自信不如激奋,他心中火焰四射,却哪里注意到他的速度比平时快了好几倍,片刻间已经到了西边,远远的便看着有个黑影一掌击碎一个人的额头,轻身飘处,隐没在白光之中,当真可怕已极。吕洞宾跑到时,只见地上又躲着四具尸体,全身被剑割的面木全非,更有一人胸口洞穿,心脏都露了出来。   吕洞宾耳根急动,只听旁边小巷有兵器相击声,跑到时地上又死了几人,却不见凶手,他暗暗发誓:“我非找到你不可?”又西行几步,便听呼喝声起,一大群人似在追赶什么东西。吕洞宾跃上屋顶,只见一条大街上一个矮胖子手持两个大铁锤向前直跑,他时尔转向后看,露出得意的笑容,身后跟着数十个丐帮兄弟,当先一人便是湖南舵主谷生烟。   第208章   原来谷生烟被公孙剑击晕之后,众人在楼头打斗之时便已经苏醒了过来,他心知自己插不上手,也便站在边上不敢出声,待得公孙剑、南绿木和吕洞宾相继离去。郝三通等三怪也边打边退,最后也腾空逃走。张果老、韩湘子、曹国舅追赶三人,沿路也被分做三路。谷生烟率领一队人随着韩湘子追赶凌霄花。凌霄花还不断逗韩湘子,道:“你这个俊小生,追赶一个丑老太婆,传出去要被人家笑掉大牙,若是奶奶年轻之时,或许会考虑你。”   韩湘虽假装没有听见,但也不免被她的话所影响,眼见谷生烟等人随后追着凌霄花,斜里又看到张果老正在激战郝三通,也便从旁相斗。   谷生烟追赶凌霄花追了几里,凌霄花也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不见。而后石有遗,公孙剑,凌霄花相距出现,引得谷生烟又把人分做数队各自追赶,到后来知道他们在分散自己的实力,以后便不管遇到多少人,只一味追赶一人。   行得几十丈,便些见那手持铜锤的关魔头关弼杀死了两个丐帮弟兄,见到众人追到,大笑着逃走。他速度好快,谷生烟本来难以追上,但关弼边跑边停,有意牵制住他们一样,所以一个逃众人追,也追出了好几里地。   吕洞宾见谷生烟追赶在后面,又有青影闪动,一人时尔出现,时尔消失,跑在后面的人便无故被杀。谷生烟一味追赶,哪里想到还有一个人在追他们呢?吕洞宾眼见那青影又再出现,持长剑正向一人背后刺去。当即抢上前去,大喝道:“暗中伤人,接我一剑。”长剑脱手,好似一把匕首,只朝那人射去。   半夜里长剑破空之声特别响亮。那青影感觉到周围不安的气氛,收回剑来还了一招,来不及看清对手是谁,挥剑直刺。忽觉眼前风声震动,又被迫收剑回削,只见几缕白须飘落,仔细一看,却是拂尘,那人自是吕洞宾了。   吕洞宾长剑一收,道:“你就是富裘道人?”那青影哈哈大笑道:“我的名气还真不小,你也认得我。看你的模样,莫非就是丐八仙的吕洞宾?”吕洞宾长剑一抖,摆开阵势道:“好说。”富裘哈哈大笑道:“听说你剑法很利害,臭道也喜欢把弄几剑,怎么样?我们剑上亲热如何?”吕洞宾道:“你杀我丐帮兄弟,已经跟丐帮结下不解的仇怨,纳命来吧?”一言刚讲完,二虚一实剑刺出。富裘眼见剑声呼呼,心道:“剑仙果然名不虚传,有两下子。”凡是使剑之人,遇到对手也是使剑,而且剑术很高,自然如获至宝,富裘也不例外,他心中欢喜,斜身避过,正欲反攻,吕洞宾的拂尘已扫到肘间。   还没近身,便觉身体隐隐有些难受,知道若被拂尘,性命堪尤,遂挥长剑从下往上削去,吕洞宾突收拂尘,长剑又再递出,左拂尘右长剑,攻势伶俐,斗过几十招,富裘渐不能敌,只道:“剑术甘败下风?”他却不向那些名门正派之人,若是战败便要死要活,他只觉若是被高手打败,那是荣幸之事,说明他的武功还有进步的余地,一山还有一山高。胜败乃家常事,也没觉怎么丢脸。   吕洞宾被公孙剑逼出一肚子的气,如今越斗越觉信心百倍,哪里肯饶他,只着着进攻,五十招过去,富裘已是险象环生。吕洞宾与富裘的激斗,谷生烟才知道富裘一直跟随其后,他站在原地,眼见吕洞宾占上风,便拟杀了富裘为兄弟报仇,所以悄没声息的从他背后准备击向他的脑门。富裘被逼的自顾尚且不暇,哪里还顾及到谷生烟,眼见这一棒便能要了他的命。忽然间,长剑抖动,手中的竹棒被削为两断。   谷生烟吃了一惊,还以为其余魔头赶来救缓,身体赶忙退后,一双肉掌护住周身,左右一看,眼前哪有别人,只听吕洞宾道:“这道人我能对付,何劳你多插一手,若传扬出去,说我吕洞宾是个背后伤人的卑鄙小人,你让我如何见人?你们留在这里也没用,快去通知其他兄弟,切兀中了红巾鬼的奸计。”听他这么说,才是知道那一剑是他砍的。谷生烟心中有气:“对付这等魔头,还管什么江湖道义?”心中不平,却哪里敢说出口来。领着众人从斜里绕巷走了。   富裘知道刚才已在生死之间转了一个来回,也不由的冷汗之冒,他强颜欢笑道:“说得好,后会有期。”转身便跑。吕洞宾得意的笑道:“要走先留下命来?”抢在前头拦下了他,富裘苦笑道:“命都留下了,我还走什么?”心知吕洞宾非致自己于死地不可,也便拼尽全力抵抗,困兽之斗,几乎使出了全力,吕洞宾还一时伤不了他。   又斗几十招,忽听富裘又哈哈大笑起来,吕洞宾一疑,道:“死到临头,还笑得出来?”富裘又是大笑,死到临头的人是你?“吕洞宾不明他讲的话,忽觉脑后有一物好似排山倒海般掷了过来,气势吓人之极。他心中一惊,赶忙回过身来,只见一个铜锤当头砸下。匆忙间挥剑一挡,当的一声,震得手臂酸麻。眼前人影一闪,一个矮胖子跃到身前,正是关弼。他一路逃跑,不见谷生烟等人追来,心知没趣,转而来了个回马枪,眼见富裘不敌,也便出手相助。他想到的只是克敌之势,哪管什么暗箭伤人什么的。   只一招,吕洞宾便知他力气极大,硬拼硬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,眼见富裘又在身后,只怕他从旁偷袭,到时真不知道怎么死的,遂挥拂尘护住周身,着地滚来,转身一看,富裘早已经不知了影踪。再一转身,只听关弼哈哈大笑,腾空欲逃,吕洞宾明知不敌,却不肯就饶,挺剑追上。   随着关弼左转西绕,又不知到了哪里,突然间,他便如鬼魅一般消失不见,吕洞宾左顾右盼,四周除了漆黑加上白蒙蒙的雾光之外,更没其他。就在此时,忽听左前方小巷里一阵惊呼,又有人被害。吕洞宾不加思索,快步赶了上去,只见一个持棒的丐帮弟子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,一人蹲在他的身边,用手按住他的胸口。远处有一人已经跃到了两边墙顶,对着地上那人哈哈笑道:“有种的跟我来吧。”转身腾空而去。   那人站起身来,正欲追上,斜里剑声呼动,冷光从左侧袭来。他闪身避开,左手前推,右手还了一掌。吕洞宾见那人的掌力厉害之极,不敢硬接硬架,回剑向他手上削去,反身回退。这时才看得清楚,原来那人就是色无戒。   吕洞宾见他双手沾满了血,地上又死了帮中兄弟,哪里还想他怎么会在这里,怒道:“凶徒,哪里逃?”一剑直刺,左手挥拂尘夹击。   吕洞宾和南绿木分东西两路出发时,色无戒自然跟随南绿木后面。绕了几条小巷,南绿木赶到时,那里的丐帮兄弟早已经死光,她上前查看伤势,却注意到左近的的情况,色无戒在旁却是看得清楚,只见一条绿影快速的向她逼近,出一掌向她背上打去。   色无戒见那人身形灵动,武功绝非一般,南绿木危险之极,也顾不得暴露身份,临空向那人打了一掌,闪身欺近。突然间南绿木护法转过身来,只见眼前两个人影一闪,什么东西也没有看到。原来那绿影见到南绿木是个女子,又长得美妙,起了怜香惜玉之心,中途收掌,反向外打,挡开了色无戒凭空的一掌,只觉手心隐隐生痛,已知色无戒掌力的厉害,心中不惊反喜,便欲与他交手,他不喜与女人动手,所以腾空引色无戒而去。   色无戒见他前负长剑,头发身体全是绿色,猜想他便是谷生烟口中的郑魔王,见他对南绿木手下留情,更增佩服。眼见他有挑逗之意,也便紧紧的跟随。郑魔王见色无戒追来,只说不出来的高兴,逃得远了,突然回过神来与他交上几手,转身又逃。两人一个追一个逃,时尔停下来动手。拳脚上动过手,在剑法上又互相较量,对对方都是敬佩之极。   郑魔王哈哈而笑道:“多少年来,都没遇过你这样的高手了。”色无戒也陪笑,笑得比他还要有自信,道:“你也很厉害,谁赢谁输还是未知之数。”郑魔王道:“还挺谦虚,拳脚无眼,我们脚力上比个高下。”长剑回鞘,转身腾空道:“你年轻力壮,得让一下老先生,我先走了。”一言甫毕,身形已经隐没在雾光之中。   色无戒心道:“好俊的轻功。”遂使出蛇行术,有如一阵轻风快速追上。郑魔王自侍轻功了得,又皆先行一步,心想色无戒片刻之间定然赶不上来,可能会跟丢了自己,心中有些不舍,遂放慢了些脚步,才敢转头去看。因为他跑动的速度太快,若不放慢脚步就转头,必然摔个四脚朝天不可。   第209章   郑魔王一转头,只见眼前一黑,鼻边除了自己的呼吸之气外,尚有另外一人。这一惊着实不小,他被人称惯了魔王,甚至连自己的姓名都忘了,陡然间遇到此事,还当真吃了一惊。可他心知世上无鬼,眼前必然是一个人。遂左掌向前打出。手腕突的一紧,已被人用手拿住,想要挣脱却是身不由己,心道:“此等功夫,难道就是少林寺的擒拿手?他莫非是少林俗家弟子。”郑魔王已知眼前之人除了色无戒外没有别人,没想到他会在片刻之间追到跟前,不由的冷汗只冒,也知他若在背后偷袭,自己恐怕早已经没有命在。见他使的是少林擒拿手,已知贴身肉搏对己不利,遂手运左掌,反手抓拿,右拳进攻,同时左腿踢他脚尖。   那人正是色无戒,蛇行术神功非凡,郑魔王就算轻功再出神入仙,也自然不是对手。色无戒没声没息的追到他的身后,正拟跟他开个玩笑,以手拍他的肩膀,乞知郑魔王就在这时转身,他也不由的吓了一跳,心想:“郑魔王果真名不虚传,他竟能听出我蛇行术的声音。”却哪知道郑魔王只是凑巧而已。眼见他连使三下杀招,简直避无可避。急忙使出和他一样的三招,后发同至,两人的拳脚相碰,都不由的退后了数步,双手酸麻,一脚支持不住身体,差点摔倒。   两人相互一望,不知说些什么,竟同时哈哈大笑起来。郑魔王道:“我自负武功天下第一,经常跟兄弟们说无敌的寂寞,却原来是井底之蛙,兄台贵姓?”色无戒原先也以为别人忌惮郑魔王,是因为他打扮的不像世人,以至如此,乞知他确有让人害怕的实力,也不由的起了敬意,道:“在下姓色,能与郑魔王相见,心中很欢喜。”   郑魔王一怒,道想:“我当兄台是朋友,才跟兄台多言,兄台却未何取笑与我?”色无戒一愣,不知他说得什么?只道:“前辈此话怎讲?”郑魔王脾气古怪,很少跟外人多说一言,他年轻之时好色之极,听色无戒自称为“色”,他想遍百家姓,始终不知有这个姓氏,哪里知道“色无戒”三字是小翠姑娘凭空捏造,根本无源可寻,只以为他以此笑话自己,顿时友善又便为了敌意。   色无戒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动怒,眼见他掌心旋转,便要进攻,正拟反攻时,却又见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,笑得出乎意料,不知所为何事。山西四怪之首公孙剑原先是由于中了萧玉燕的波音,才不得不听命于她。后来得知她竟是自己的师妹,师兄妹一条心,他自然也孝忠明教,被派到郑魔王身边。郑魔王向他们问起华山救下教主的情况,又说华山英雄会聚集天下英雄,一场大战必然难免。公孙剑自然会跟他讲起色无戒之事。郑魔王也暗自佩服,如今听到“色”,心想:“此姓独一无二,绝对没错,除了他哪里还有别人。”心情激动,不由的大笑开来。只道:“你姓色,那么你就是……”刚讲到这里,忽听身后叫嚷之声大作,数十个乞丐正在追赶公孙剑与郝三通二人。   公孙剑二人绕入小巷,另有三人发现郑魔王,竟不顾生死独自冲了过来。郑魔王手心痒起,手起剑下,两颗人头飞在一边。另一个乞丐害怕的转身欲逃,郑魔王发一掌向他背后打去。色无戒怎能坐视不理,大叫道:“手下留情?”接过了郑魔王一掌,一脚将那个乞丐踢得滚出数丈,道:“要不要性命,还不快逃。”那乞丐自非敌手,性命要紧,爬起便跑。   郑魔王极恨丐帮中人,见色无戒出手相救,只道:“你跟丐帮有什么关系?若是如此,便是我郑魔王的敌人。”左掌进招,右手抽剑,便向色无戒攻了过去。色无戒对了一掌,右手向他剑柄拂去。郑魔王顺势长剑脱手,只向那乞丐飞去,背进胸出,当场就死。   色无戒瞪大了眼睛,只见郑魔王抢上前去,抽出长剑腾空而去。色无戒赶到当地时,一探他鼻息,那乞丐早已经身亡,没想到却被吕洞宾误认为自己所伤,两人因此而斗。   色无戒想追上郑魔王,也不想解释,猛力两掌向吕洞宾推去。吕洞宾一惊,身体后仰,又听远处惨叫声连天,遂腾空向那跑去。色无戒知道定是又有人遇上郑魔王,以至惨死剑下,他后发先至,抢在吕洞宾前面赶到,只见郑魔王杀死一个丐帮弟子后,正好被赶上来的张果老,曹国舅围攻。   郑魔王刚才跟色无戒几乎已经用了大半的力气,对付二人渐是不敌,肘间中了张果老的鱼鼓,只觉心口一咸,竟吐出一口血来。曹国舅见机进招,玉板向他脑袋拍落。郑魔王挺剑架开,只觉手臂一酸,手臂落剑拄地,眼见张果老和曹国舅各使绝招攻上,九死一生。突听半空中鹰叫之声,张果老与曹国舅一惊,仰头看时,只见一头大老鹰双爪分抓两人的头顶,攻势伶俐,若不避让,脑袋必被抓穿,只得收回攻向郑魔王的招式,向头顶架去。旁边听着两人欺近,正是公孙剑与郝三通。那老大鹰正是公孙剑的爱鸟,华山之上色无戒已经见过。   郝三通见郑魔半跪在地上,只道:“没事吧?”公孙剑已经挺剑分攻张果老二人。又过片刻,远处乞丐匆匆追来。郑魔王道:“兄弟来得可真及时,不然我这郑魔王便成了郑鬼王了?”郝三通见他还能说笑,自知没事,只道:“这里交给我们了。”郑魔王报拳相谢,转身跑开。   张果老和曹国舅眼见三魔之首命在顷刻,却又让他跑了,只觉可惜之极。曹国舅道:“这两个怪人交给我,你去追那个魔王,切兀让他跑了。”张果老也是此意,可被郝三通拦住,哪里分得开身来。公孙剑窜入小巷,又将身后的乞丐引了过去。就在这时吕洞宾赶到,他远远就看到了眼前的情景,只大喊道:“张兄,曹兄,郑魔王交给我了。”径自向郑魔王追了过去。张果老大喜,刚才是郝三通拦他,这时他却拦住郝三通,防他相助郑魔王了。心中在想:“这个时候,就算一个无袋弟子,也能杀了郑魔王,吕洞宾追上,那郑魔王必死在他的剑下不可。”   色无戒却在郑魔王逃走的时候便跟了上去,只见他绕过一条小巷,径入一个大宅院。宅院里有人在讲话,只听一个声音道:“丐帮那群人被我们闹的失魂落魄,肯定以为见了鬼了。”另一个声音道:“休息够了,也该出去玩玩了,今天非闹到天亮不可。”忽听院中有人大叫,屋顶便有三人跑了出来,一个是富裘道人,一个是关弼,另一个便是史珪。色无戒心道:“原来他们就在这宅院当中,怪不得丐帮那群人追着追着就突然不见了他们的影踪。他们却在以逸待劳,轮流休息,轮流出去大闹,当真高明之极。   关弼首先看到倒在地上的郑魔王,赶忙把他扶进屋去。色无戒跃上屋顶,以倒挂之势向里面看时,只见富裘等三人正在为郑魔王输送真气,大约过了一盏茶时分,郑魔王的脸色才好转了过来。关弼挥舞着铜锤道:“郑魔王,是谁伤了你?”富裘道:“丐帮之中谁有这么大的本事?莫非丐八仙都来了?”郑魔王摇了摇头,正欲说明运气不好,遇到色无戒时,却见史珪突然跃出窗外,心知有事,也便不再讲话。   听得院中打斗声起,便听唉哟一声,一人破门而入倒在地上,正是吕洞宾。吕洞宾追郑魔王而来,见他倒在地上,心想:“正好可以一剑要了他的命。”乞知其他魔头都在屋内,他自非敌手,又怕这些魔头逃走,遂躲在屋外监视,但他无意中似乎看到了色无戒倒挂在屋顶下,大惊之下,不小心发出了一些声音,便被史珪发现了。   吕洞宾一来见己寡不敌众,心中已怯,史珪又从窗外出奇不意的连发杀招,吕洞宾抵挡不住,竟被一脚踢进了屋里。眼见三魔和富裘道人都在场,只知有生无死了。他突然跃起身来,用拂尘和长剑护住全身,丝毫都不敢放松,额头上已经流下些许汗来。   富裘跟他交过手,只道:“原来是剑仙吕洞宾,我比剑输给了你,没想到你却落在了我的手里?”吕洞宾看着屋内四人,大多面目狰狞,长相可怖,兀自咽了一口口水,道:“原来你们在这里,到底是何阴谋?”史珪挥舞着铁锏,道:“你在门外不安好心,一定是你伤了郑魔王是不是?”不及吕洞宾回答,当头挥去。   吕洞宾只觉耳边呼呼风声,微微有些冷意,忙挥出拂尘一挡,白须卷动,将铁锏的余势抵消。史珪怒道:“你还敢还手?”他本来只是想替郑魔王教训他一下,见吕洞宾不知进退,左手一抖一收,右手陡然长出,只听得嗤嗤声响,白须竟被拆断,散落开来,拂尘只剩柄了。   吕洞宾将拂柄向史珪迎面扔了过去,眼见他挥手去挡,心知中计,长剑直进,朝他胸口刺了过去。陡然间一个铜锤从旁边击开来剑,震得他的手随着长剑嗡嗡作响,竟是把捏不住,脱手掉在了地上。眼见那铜锤横扫过来,吕洞宾着地滚来,背贴墙壁双手护,心道:“这里任何一个人的武功都不在我之下,四人若是合力,我命休唉。”眼见关弼的铜锤如长剑般当胸击来,突生一计,双手垂了下来,不做闪避,脸色毫无惧意,却是露出笑容来。   第210章   关弼一愣,铜锤收回,道:“死到临头,你还笑得出来?”吕洞宾心中怯的要命,脸上却一点都不表现出来,道:“大丈夫乞能贪生怕死,但就算死了,吕某也不会心服的。”关弼矮胖身子呜呜大叫道:“你技不如人,该有此命,有什么不服的,不服又怎样?”   吕洞宾道:“技不如人,若一对一吕某输了,自然附首待死,心服口服,可你们以多欺少,算得什么英雄行为,简直猪狗不如,让天下好汉唾弃。”四人当中,关弼最为惜名,听了他的话不知该怎样,气得只欲冒出火来。而史珪却跟他恰恰相反,他早已把名利抛之脑后,道:“猪狗不如又怎样?让天下好汉唾弃又怎样?明教中人,被误会的还不够吗?”挥动长锏打向他。   吕洞宾正在想该不该还手的时候,只听当的一声,史珪挡开了铁锏,不由的心中一喜,只听他道:“关兄弟,这小子大言不惭,我们就一对一的跟他比试比试?”吕洞宾大喜不已,忍不住叫出,突见众人表情有异,遂收潋的喜意,道:“说得好,史珪不愧为大英雄大豪杰,若吕某输了,立即长剑自刎,若侥幸赢了你的双锤又如何?”史珪自侍武功,又听他吹捧自己的那一句话,更觉有些轻飘飘,好胜心起,不由的道:“根本不可能?”吕洞宾紧接着道:“万一如此呢?”史珪道:“我保证你全身而退,你满意了吧?”   吕洞宾一喜,知文道这话若是从关弼嘴里说出,未必可靠,但史珪这人性格一看便知,他绝对不会说谎。眼见他伸剑在剑柄上一踢,长剑飞身而来,伸手接过,长剑直刺而去,准拟以快攻取胜。斜里见到关弼右手抖动,知道要从中作梗,遂一收长剑扔在地上,道:“罢,罢,吕洞宾今天就算死在无耻小人的手中算了。”史珪大怒,瞪着关弼道:“你干什么?”关弼心想:“郑魔王的武功为三魔之首,吕洞宾竟能将他打的伤势如此之重,别人更不会是他的对手,眼见他已是翁中之蹩,何必要放虎归山。”但这句话又如何说得出口。郑魔王一看他的表情,便知其意,只道:“丐八仙都是孬种,八人合力未必是我对手,何况区区一个小道。”他这话虽有些自大,但已说明他的伤并非出之吕洞宾之手。关弼会意,便不再阻拦。如此当头,吕洞宾也假装没听见他的话一样。   富裘哈哈而笑道:“吕洞宾,你果真好计谋,骗得了史珪魔王,怎骗得过我富裘老道。”吕洞宾一惊,道:“我骗你什么了?”富裘道:“你表面不畏生死,内心却是胆小如鼠,你装的如此大仁大义,是不是想我们会放过你?”吕洞宾被他看穿心思,只以为计谋无法得逞,乞知史珪毫不在乎这些,只道:“管他真假,若能赢我,我就放了你。”左锤回收,右锤斜击过去。   吕洞宾斜身躲过,铜锤击在墙上,哗啦一声,倒落一大块。吕洞宾见他劲力如此很大,斗得片刻必然力气不支,且不跟他硬碰硬,看他能支持多久,踢起一张长凳只向他砸去。史珪双锤合胸而夹,长凳一分为二,左锤下落,眼前桌子碎成数辨,真是无坚不摧,破坏之王当之无愧。   吕洞宾尽用轻身功夫左避右闪,十几招过去竟是只守不攻,时尔跃到墙边,进尔在关弼等人身边转圈。史珪却是好胜,每一招都使出全力,不到三十招,已经气喘吁吁,吕洞宾心中暗喜:“原来魔头之中也有蠢的像猪一样的。”突然间长剑陡进,向他劈去,史珪左锤格挡,右锤反击,依然劲力不小,吕洞宾便又跟他捉起迷藏来,眼见五十招过后,史珪的全身已经湿透了。   富裘眼见史魔王被他耍的团团转,忍不住道:“吕洞宾,你当真不要脸之极,你这是比试,还是逃难,你再不好好比试,富裘第一个饶不了你。”吕洞宾听他言语,不敢再逃,眼见史珪的劲力已大不如前,自己有把握取胜,怕只怕这些魔头说话不算话,自己虽赢了,却不肯放过自己,在这小小的屋里又怎么逃得了。遂道:“那好,此处不方便施展,咱们外面一较高下。”双腿一瞪,一个腾空从窗口跃了出去。   郑魔王、关弼和富裘只怕他会逃走,早已赶在他的前头拦住去路。吕洞宾飞到屋顶,见色无戒已不在左近,只以为他走了。史珪从屋里跑出,吕洞宾腾空下跃,一剑向他刺了过去。史珪挥锤欲上击。吕洞宾长剑一收,人已落地,蹲身下劈,攻他下盘。   史珪身体笨重,又手持巨锤,退得慢了,裤脚被划破,幸未伤到皮肉。他挥锤下击,吕洞宾又已跃到他的背后,一剑直刺下去。史珪身体急转,反手击锤。吕洞宾只以为他的力气所剩恐怕不到五成,一时性起,挥左掌拂向铁锤,准拟将铁锤挥开,一剑就可要了他的命。乞知史珪左锤乃是虚招,右锤又致,击在他的手腕之上,吕洞宾只感手臂一麻,已被震脱,他用手接上,但麻木尚且未消,眼见不敌,又跟他转起圈来。   吕洞宾计议已定,自己只守不攻,史珪必力竭而死,到时自己就是不战而胜,无论富裘等人在旁如何数落,就是四处乱逃。院中比屋内大了数倍,又无其他桌椅阻挡,跑动起来更是毫不费力。富裘看不过去,便欲抢上相助,郑魔王一拦道:“史兄弟对付得了。”富裘哪里相信,只道:“吕洞宾奸诈之极,若真比武他早就输了。”郑魔王道:“你帮史兄弟,等于博了他的面子,还是静观其变的好。”关弼虽然也很气愤,但也知史珪性格,只得劝说富裘道人。富裘虽愤愤不平,也是无济于事。   边逃边守,又过去五十招,史珪口中不断发出荷荷的叫声,吕洞宾也不免有些气喘,气中惊道:“他的力气好似无穷无尽,怎么越斗力气越大?”他哪知史珪是背水一战,心中先自怯了,一不小心,眼见他双锤先后而至,挡的一锤,另一锤击在左臂之上,知觉顿无。吕洞宾腾腾的退出数步,心道:“好汉不吃眼前亏。”如今也顾不得什么,腾空便欲逃走。乞知郑魔王早就防他逃走,拦住了他还了一剑,道:“你自己先违约,想要逃走,先留下命来。”   吕洞宾正值叫苦,忽听西边嗤的一声响动,一颗绿豆升上天空爆炸开来,正是丐帮的通讯指令,翻身下屋,从怀中拿出一个指头大小的圆桶,大拇指在侧里一暗,同样的绿豆升至半空爆炸开来,火焰四射,久久不散。   郑魔王等人互望一眼,已知他在向其他人求救。关弼道:“史珪兄弟,这小子已败,他跟你赌什么来着?”转头看着吕洞宾。吕洞宾也知刚才以性命相赌,可自己确实输了,难道真要在他们面前自刎不可。眼见张果老等人就在附近,只要他们一到,自己就可立于不败之地,这可如何是好。突然想起,这些魔头从来就是说话不算话,跟他们又有什么信用好讲。   想像的同时,忽觉一人跃到身前,正是史珪。他道:“你已输了,自己死个痛快,还是要我们折磨你而死?”吕洞宾已决意不认帐,又怕色无戒在旁边会看到,他口没遮拦,一定会把事情说出去,到时哪还有脸见外人,转头四顾,却不见色无戒的踪影,而且刚才和史珪打斗的时候,也是特别留意,确定他不在身边,突然长剑直挺,朝史珪胸口刺去。   两人相距很近,史珪又没加提防,眼见一剑刺来,却是无法躲闪。就在危急时刻,斜里一件硬物砍了下来,却是关弼的金锏,正好将吕洞宾的长剑挡了开去。史珪大怒道:“说话不算数,当真猪狗不如。”搂头便砸了下去。吕洞宾见来势厉害,哪敢硬接硬架,身子一蹲,竟从他的胯下转了过去。   江湖中人最重名声,若让败者从胜者的胯下钻过,就可饶败者一条性命,那么败者是宁死也不干的了。没想到吕洞宾却是自甘坠落,做出这等事来,郑魔王等人都是吃了一惊,而后都哈哈大笑起来。吕洞宾跃开数步,也被他们笑的满面通红,却道:“大丈夫能伸能屈,当年韩信也曾受胯下之辱,何况我吕洞宾,你们给我记住,今日之辱,他日必将双倍奉还。”双腿一瞪,便欲腾空而去。   富裘哈哈大笑道:“你恐怕没有他日报仇的机会了,你以为你还能离开吗?”朝着吕洞宾腾空的方向劈了一剑。吕洞宾身在半空,眼见长剑在前,自己似要硬撞上去一样,本能的右手上挡,反劲使他摔倒在了地上。他怕别人偷袭,挥剑护住全身,才敢跳起,又已后背贴近墙壁。郑魔王、关弼,富裘守住尽可能逃走的地方,对史珪道:“这小子贪生怕死,真不是个丈夫,你一锤了结了他的性命。”史珪也最恨说话不算数的人,走近身去,双锤向他头顶砸了下去。吕洞宾左手几乎抬不起来,哪里还有劲力抵挡,心道:“我吕洞宾命终于此,果老等人怎么还不来?”已知无幸,竟是闭上了眼睛。   第211章   忽听不远处箫声起次,声音低沉,却传的很远。吕洞宾一喜,已知韩湘子到了,趋着史珪听到箫声愣的那一片刻,大声喊道:“韩湘子,吕洞宾在此。”史珪回过神来,双锤又再打下。忽听郑魔王喊道:“小心!”史珪只觉耳边呼呼声响,转头一看,一物快速的旋转而来。势道极急,只得收回双锤一挡,那物当的一声击在铜锤之上,史珪只觉双手一麻,竟是腾腾的退后了几步。吕洞宾看清楚那物正是韩湘子的长箫,见他站在墙头,却见富裘偷偷的跃到他的身后,向他劈了剑,忙出声示警道:“韩湘子,小心背后。”韩湘子早已经发觉,侧身避过长剑,长箫正拟向他胸口点去,侧里却有一股极大的劲力推来。韩湘子收箫,右手还了一掌,顿觉掌心火辣辣的疼痛,劲道将他打下墙头来,脚下踉跄,差点摔个跟头。吕洞宾赶忙上前,道:“有没有受伤,果老兄呢?”他知道三魔王武功本非泛泛,自己加上韩湘子并不是对手,唯有张果老,曹国舅两人相助,或许才有获胜的机会。   郑魔王等人将两人围在当中,都是脸露喜色。史珪刚才跟他过了一招,只觉他的功夫尤在吕洞宾之上,可这只是他个人的感觉而已。因为他跟吕洞宾已经耗尽了大半的力气,又与韩湘子硬拼硬相斗,自然力道有所不及了。   韩湘子看了众人一眼,只道:“吕兄,发生了什么事,这些魔头怎么都会在这里?”吕洞宾道:“这些魔头定有目的,他们一直都在这屋里。”心下喘喘,又问道:“果老兄他们在哪?”其实韩湘子从开始便追赶凌霄花等人和张果老分开了,这时也不知道他们在哪,但在敌人面前,却是不表现出来,只道:“他们就在左近,马上就到。”   吕洞宾大喜,只何觉大难不死,必有后福,用内力高声的传了出去:“果老兄,国舅老弟,吕洞宾在这里。”他连续叫了数声,哪里却有人回应。郑魔王等人起初还妨他叫喊,这时心中已经明了,只笑道:“叫破嗓子也没用,这位吹箫的老弟是在虚张声势呢?”吕洞宾心知漏了底,不由的一呆。   郑魔王道:“韩湘子,刚才吕洞宾跟我三弟比武,赌谁输了就自尽,结果他输了,我们言出如山,你叫他自己了结吧。”韩湘子看了吕洞宾一眼,见他低头不语,已知真相,但他自然顾及吕洞宾,只道:“你们这些魔头别在这里妖言惑众,吕大哥怎么会跟你一般见识。”   郑魔王点了点头,走的更加近了,只道:“那你是准备我们四人对付你们两人,还是你挑其中一个跟你来打。”韩湘子呸了一声,毫无畏惧,道:“你要怎样便怎样?”郑魔王哈哈大笑,大叫一声“好”,转身便走。韩湘子一愣,不知他搞得什么鬼,突然见他转过身来,双掌齐胸打来,速度之快,劲力之强,当世少见。心知实力相差太多,不敢硬接,斜身闪过,长箫递出,缠他手腕。郑魔王反手来拿,握住长箫一端。两人各使内力,互持不下。   斗的片刻,韩湘子只觉一股阴辣的劲力透过长箫只到自己手臂,手臂便有些酸麻的感觉难受之极,待要甩手撤箫。忽听大门哗啦一声,分作两块向旁飞来。韩湘子以为众人偷袭,心中着实吃了一惊,心中一动,便觉郑魔王的内力如排山倒般向自己击来,自己想要抵抗,却为时已晚,只听喀嚓数声,右手臂连同胸口肘骨一齐断裂,扑地便倒,吐出一口血来。   史珪迎上前去,双锤击在两块木门之上,半空中木门二分为四,散向四周。一人跃近身来,正是张果老。吕洞宾大喜之下突的一愣,只见张果老一个踉跄,摔倒在地上,身后郝三通与凌霄花跟着进来。他们脸上青一块紫一块,看来也受伤非轻。   吕洞宾上前想扶张果老,可他却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,脚下一软,又自摔倒在了地上。又听墙头哈哈大笑,一人倒栽下来,摔倒在地,却是曹国舅,身后一人大笑不止,左手握着一头大老鹰的脚,从黎明的晨光下飞跃而来,当真诡秘,却是公孙剑。   原来张果老等人分头追赶山西四怪,途中相遇交手,而三魔和富裘又忽而偷袭忽而消失,弄得他们心力憔悴,最终败下阵来,受伤非轻。张果老、曹国舅和韩湘子忽望一眼,心知三人所受的遭遇都是一样,现下不再言语,盘膝坐定,以内力疗伤。此时就算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孩,持着一把匕首,也即能要了他们的命。要知周围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,他们心中也都是战战兢兢。   郑魔王见了,哈哈大笑,道:“吕洞宾,看来你今日气数已尽,你还有什么话说?”吕洞宾吓得已经冷汗只冒,不知说些什么,张果老一口唾沫向郑魔吐了过去,道:“要杀便杀,多说什么?”张果老半死不活的样子,郑魔王哪想得到他的一口啖却是来的这么快速,不及躲闪,正中鼻间,热辣辣的有些疼痛。   郝三通与张果老相斗恐怕不下三百招,见他临死还如此倔强,不禁佩服起他来。郑魔王没有表情,也不伸手去擦鼻上的啖,突然欺近身去,啪啪啪的打了他三个耳光。张果老仅剩的三个牙齿都被打落,受此大辱,真想一死了之,可怜自尽的力气都没有了。一不做二不休,张口向他猛喷一口血。郑魔王有了防备,侧身避过,只道:“你年老不怕死,未必其他三人也像你一样吧。”曹国舅和韩湘子异口同声的道:“要杀便杀,何须多言。”郑魔王佩服之余,心中更气,只想让他们跪在自己脚下求情不可,转头看着吕洞宾一眼。   张果老等人一向知道吕洞宾为人刚硬,绝不至于受人要协,心中都很放心,没想到吕洞宾愣了一刻,却是不敢讲出一句话来。郑魔王已看出一些端倪,心道:“不让你们丐八仙出丑,难消我心头之恨。”走近身去,诡秘一笑道:“你要怎样?”吕洞宾一愣,旁里张果老吼声道:“宾儿,跟这些魔头哪有什么话好讲,大丈夫死则死矣,跟他们拼了,死也要死的光荣一点。”   吕洞宾越想越是害怕,突然想到:“这些魔头脾气古怪,向他们求饶根本不会答应,或许跟他们硬到底,才有活生的机会。”想到这里,大声道:“你们这些邪魔外道,把我吕洞宾看成什么人了,要杀便杀?吕某明知不敌,也不愿苟且偷安。”张果老听了,不由的哈哈大笑,竟赞吕洞宾说得好。   若是别人这么说,郑魔王等人还真会惜英雄重英雄,放过了他们。而吕洞宾这个伪君子,他们早已经摸透了。刚才跟史珪比武输了却不认帐,嘴上虽说的大仁大义,心里却是胆小如鼠,见他在众人面前还如此嘴硬,郑魔王只觉又好气又好笑,决心让他的名气一败涂地,道:“战死的才算英雄,我就成全了你的生后名吧。”快速欺身,一掌打在他胸口之上,吕洞宾哪想他会出手,还且如此之快,来不及躲闪,只觉胸口热血激荡,扑地便倒,一时晕了过去。只过了好一会儿才是苏醒过来。   他刚醒过来,才知死是那么的可怕。张果老见他不畏强权,在旁不断问候,他却哪里听得进去,眼见山西四怪,三魔和富裘都在旁虎视耽耽,别说自己一个人,就算丐八仙同时在场,也未必是其对手,所有的英雄气概,顿时消失殆尽,双膝一软,竟是跪倒在了地上。这样一来,张果老等人顿是大吃了一惊,怒道:“吕洞宾,你这是干什么?还不快起来,不但丢了丐八仙的脸,连整个丐帮的脸都让你丢尽了。”   郑魔王似乎在意料之中,并不觉得怎么奇怪,他刚才的一掌,完全可以要了吕洞宾的命,他之所以手下留情,就是想报刚才被张果老吐了一口唾沫所受的耻辱,只冷笑道:“怎样?”吕洞宾道:“我吕洞宾甘拜下风,求魔王饶了我一命,吕洞宾感恩之极。”张果老听了,怒气上涌,一口鲜血涌到口头,便随口向吕洞宾吐了过去,沾得他满脸都是。曹国舅骂他贪生怕死,不佩做丐帮中人,韩湘子却是一言不发。   吕洞宾转头道:“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,只要我们留得性命,还怕没有报仇的机会,难道要送了命才开心。”他这话故意压低了声音,似在劝说他们。可张果老听了,恨不得将他一掌打死,只奈身不能动,只得口头上消气道:“你这个孬种,你如此摇尾乞怜,活着只会被人笑话,你当真好糊涂。”吕洞宾怒从心起,道:“糊涂的是你们?死又有什么可怕的,最难的是苟且活着,一剑自刎,什么事情都不知道,这样快活有什么可怕。想我这样忍辱偷生,才是你们做不到的。”   郑魔王等人眼见他是贪生怕死,还讲得如此大义凛然,都差点笑出声来。张果老“呸”了一声,道:“胡说八道,我懒得跟你讲话,赶快杀了我,免得我瞧着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生不如死。”吕洞宾怒火中烧,只强自忍住。郑魔王对吕洞宾道:“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了你吗?”吕洞宾磕了三个响头,道:“若魔王能饶小的一条狗命,让小人做什么都行?”   第212章   郑魔王忽生一计,于其就这样杀了他们,倒不如让丐帮反目成仇,自相残杀,那么更加对我明教有利,想到这里,不由的脸露喜色,耳听关弼大怒道:“我们明教佩服的是真英雄真豪杰,不是你这种蛇头乌龟,纳命来吧。”金锏当头劈下。郑魔王挥手一拦,郑弼不明所以,只愣在一边。只听郑魔王道:“你当真什么事情都肯做?”吕洞宾只觉有了一线希望,大喜道:“就算是上刀山,下火海,甘脑涂地,也在所不辞。”   郑魔王看着他,似在思考什么,忽又摇了摇头,表情怪异。吕洞宾奇怪,又试探的问道:“魔王不妨直说,且看我能不能办到。”郑魔摇手道:“这件事情简单之极,只要有力气拿动刀剑,就能办到。”吕洞宾大喜,随即又想:“他怎么可能让我做这么简单的事情,难道另有阴谋?”郑魔王道:“不行,虽说这件事情简单,但你堂堂大丈夫,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,看来还是杀了你免得让你为难。”吕洞宾大惊,拦道:“不管什么事情,我一定能办到,还请魔王告知在下。”张果老见他惜命如此,只觉数十年来似乎都不认识这个人一样,所有骂人的话都骂了一遍,如今口干舌燥,不知该说些什么。   郑魔王微微一笑,连其他魔头和山西四怪都不知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。只听他道:“即然如此,那我告诉你也是无妨。饶你性命不难,只要牺牲另外三个人的命。”此言一出,在场众人无不心中了然,魔头们欢喜不已,纷纷赞道:“郑魔王当真好计谋,让人佩服之极。”   吕洞宾看着躺在立地上的三个兄弟,心中好似突然间掉进了冰窟里,整个人不由的打了个冷颤,他似乎明白了郑魔王的意思,但又不敢肯定,一张铁青的脸不由的拉的老大,问道:“恕吕洞宾愚昧,不明白魔王的意思。”   郑魔王哈哈大笑道:“吕洞宾,你既然想装糊涂,我也就不勉强你,快快自尽了断,难道还要我动手不成?”吕洞宾又是大惊,忙道:“且慢,我理会了魔王的意思,我照做就是。”郑魔王冷笑一声,却不讲话。   吕洞宾转过脸来,忽觉额头一凉,触手摸去,却是血迹斑斑,原来张果老趋他转身的时候,吐了他一口血。吕洞宾愣的一愣,只听张果老道:“不要脸的东西,枉我张果老纵横江湖数十载,今天竟然栽在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小子手上,我还有什么话好讲,你……”下面的“你还不快动手,我宁愿死了也不愿看到你这张贼脸”还没讲出,嘴巴已经被吕洞宾抽的麻弊,连讲话都不行了。   吕洞宾贪生怕死,尚是情有可原,但他为了保自己性命,不惜对多年金兰兄弟下手,只让众人都看不起他。曹国舅本来脾气最好,平日很少讲得几句脏话,如今却也是破口大骂,什么“忘恩负义,无耻小人,卑鄙下流,被武林同道所不耻”等等言语,都一股脑的讲了出来,吕洞宾听到“忘恩负义”四字,神情一阵恍惚,想起若干年前被困山寨,性命危急之时,张果老孤身一人闯入相救,被人打掉了三颗牙齿,此恩未报,如今又怎忍向他下毒手,心中开始有些犹豫。韩湘子从一开始都没有讲过一句话,此时只觉不吞不快,只道:“吕兄……”这两个字叫的极轻,吕洞宾却是从心底感到一丝温暖,转瞬间却又变得极是难过,转头看得他。   韩湘子想了好久,只道:“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,谁都逃不过一个‘死’字,但死有重于鸿毛也能重于泰山,最可怜的是死后被天下人唾骂。我们八兄弟金兰结义那天,对天发誓‘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,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’,今天我们四人被奸人所害先走一步,其他兄弟定会为我们报仇?你可千万别中了别人的计谋,而至一失足成千古恨,谁重谁轻,你自己好好考虑。”一语甫毕,便不言语,只求待死。   韩湘子的话,无疑是给吕洞宾当头棒喝,他开始有些犹豫,心想:“湘子说得一点也没错,江湖中人都道我吕洞宾侠义心肠,是何等风光。如今若是贪生怕死,使得名气一败涂地,这样做到底值不值?”心中开始踌躇,转头看着郑魔王。   郑魔王着实敬佩韩湘子刚才讲的一番话,眼见吕洞宾犹豫了,便道:“说得不错,吕洞宾你实不该为了苟且偷生而背叛结义之情……”他本来心里又想饶之意,而吕洞宾却以为他马上就要自己的命,心中顿时想过一个念头:“人都死了,还记什么情还记什么义,留着名声更不能让我起死为生。”他狼心一起,绝计以三个兄弟的命换自己的命,但只怕这件事情传扬出去,自己不但声名扫地,而且还会被丐帮的人追杀,左右估量,一时却决定不下来,眼见郑魔王咄咄相逼,突然哈哈大笑起来。   众人见他笑的突然,也不明所以,郑魔王也是欲言又止。吕洞宾笑声甫毕,只道:“人不为已,天诛地灭?郑魔王,我若杀了这三个人,你当真肯放了我?”众人本来以为韩湘子的那一席话,就算再冷血的人听了,也不由的被感化,却没想到吕洞宾还是如此,都不由的出了意料之外。   郑魔王更加看不起他这个人,还真想一掌就要了他的命,但一来想到明教大计,丐帮从中作梗,正好可以利用这件事情,大大削落丐帮的实力,二来刚才有言在先,他自认一向说话算话,不肯在众人面前食言,也便点了点头。吕洞宾道:“我要魔王亲口说出。”郑魔王道:“郑魔王一言即出,驷马难追,你若亲手杀了你这三个结义兄弟,我就饶你一死。”吕洞宾看了看其他人,意思是说:“你答应饶我,不知他们答不答应?”郑魔王会意,只道:“我说一是一,谁敢动你一根毫毛,就是跟我过不去。”   吕洞宾听了他这一句话,当真好似吃了一颗定心丸,心里说不出的受用,他心里回想刚才的对答,不肯在言语间让人钻了空子,突又想到一点,便道:“魔王须得再答应我,这里发生的事情,不准对任何人透露,我不要魔王发什么誓,只要你讲一句话。”关弼见他啰啰嗦嗦,心里早就听得不耐烦了,只是未敢薄了郑魔王的面子,才强自忍住怒气,但脸色已是极为难看。吕洞宾看了他一眼,心中只打了一个颤颤。   郑魔王也开始犹豫,他之所以如此,就是想让丐帮自相残杀,以至分裂,只怕到处宣扬此事还来不及,哪里肯守口如瓶,但见吕洞宾狡猾之极,若不答应,恐怕当真宁死不屈,那么计谋就不攻自破,丐帮不灭,更别谈什么改朝换代了。想了很久,向前看了一眼,好像看到了什么,所有的担心都消失殆尽,只道:“我答应你。”   吕洞宾大喜,心想:“有这四个字,恐怕事情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散去,有人怀疑,我就说张果老等人是明教魔头杀死的,先入为主,到时谁还会相信他们讲的话。”他见场上除了红巾教更无他人,色无戒想必早已离去,遂再无顾忌,转身一剑刺入张果老的心脏,张果老闭耳就死。曹国舅瞪大了眼睛,正欲临死骂他一句话,可怜一剑刺喉,就此死去。   吕洞宾一连杀死两个手足兄弟,心跳也一路上涨,似乎都快跳了出来,眼中布满了红丝,显得极是可怖,眼见韩湘子低头呆想,只道:“湘子,你可别怪我!”挺剑刺入。眼见他不闪不避,一剑正中胸口,似乎一点也不感到疼痛,更是没有任何疼苦的表情。如今晨光四射,早晨绿色的光线让人已经能看清楚周围的一切,吕洞宾见他脸如死灰,心道:“莫非他早已死去。”一探他鼻息,果然已无。   吕洞宾放松了防备,忽见韩湘子睁开眼来,着实吓了一跳。原来韩湘子假死,趋他不备,跟他同归于尽。左手长箫抖动,只朝他胸口点头。吕洞宾回神,挥掌打在他的额头之上。韩湘子额头碎死,血流满面,同时左指在吕洞宾的腰间点了一下。就此一命呜呼了。   吕洞宾只觉腰间巨痛,扑地便倒,双腿麻弊,一点知觉都没有,摊开裤腰一看,一点指头大小的黑点扩散开来,知是中了韩湘子的绝学“箫合指”他拼命一点,着实要人命,只因他内力已不如原先的一层,再加上额头中掌在先,吕洞宾才捡回了一条性命。   吕洞宾杀死同伴,终能活命,但毕究精神恍忽,又皆之腰间中指,竟一时爬不起来,呆呆的看着张果老依然瞪着自己的眼睛,似乎要把自己吃了一样,想要移开目光,可怜身不能动,他一闭上眼睛,就看到张果老等人嚷着要杀他报仇,魂不守舍间,又得睁开眼来,全身只出了一身冷汗,他此刻比上刀山还要痛苦,恨不得马上起身离去,可越是紧张,身体恢复的就是越慢,回想起自己所做的一切,也觉是畜牲行为,暗自在心中责骂自己,为刚才所做的事情忏悔。不知过了多少时间,天亮了,朦胧退去,吕洞宾也觉双腿微微能动弹,他不知怎么度过这一个时辰,只感觉四周乒乒乓乓的打斗之声不绝于耳,掌声呼呼,都是高手的对决。他哪里管到这些,只以为又是自己的幻想而己,不想再待下去,站起身来便向门口跑去。   第213章   他不时的转身看看后面,只怕张果老等人的厉鬼会追着他不放。虽然天已大亮,但心虚使他依然还是很害怕。他虽心中紧张,但也没有放松防备,忽的发现身前站着一人。他吓了一跳,只怕会对自己不利,跃后一步,双掌便向那人推出。这时看得清楚,那人不是别人,正是南绿木护法。见她站在原地没有动弹,满脸都是哭干的泪痕。吕洞宾只怕伤了她,硬生生的将掌力一撤,击在旁边门墙边,哗啦一声,门墙被击碎了一大块,唰唰的掉落下来。   吕洞宾低下了头,眼见她依然站在身前,不动也不讲话,只觉心乱如麻,心想:“她怎么会在这里,她什么时候来的,她为什么不说话,难道我杀死张果老的事情,都让他看到了?”随即又自我安慰:“不对,她一定是刚刚才过来,是因为看到张果老等人死了,一时不敢相信,所以呆得说不出话来。一定是这样?”他在心中正反的着磨,越想越是害怕,越想越是紧张,身体不由的发抖起来,他甚至又闪过一个念头:“若她真知道一切,我也只有杀了她。”但他对南绿木确实有情,他已经做出畜牲的行为,又怎么能一错再错。就这样一个低头沉思,一个不发一言,相对僵持了一顿饭时分。吕洞宾突然想到:“这件事情只有她一个人知道,难道她会为了儿女私情而替我隐瞒?为了活命,兄弟都可以杀,何况这朦胧的爱情。”兽心又起,长剑猛然出鞘,指向她的喉咙,道:“你有什么话就快说,不然就没有机会了。”眼见她瞪着自己,又不说一句话,吕洞宾又道:“你为什么不说话,你是不是心里在骂我,你是不是看不起我?对,我吕洞宾就是这样一个人,你现在终于知道了,也就死而无憾了。”   南绿木没有回答,眼泪却又沿着干掉的路线流下,吕洞宾一见,心中一软,长剑抖了一下,布满红丝的眼睛更加迷乱,心有不忍道:“闻君,我想你也看得清清楚楚,若我不动手也会没命,于其白白的送死,还不如活下命来,替他们报仇才是,你说对不对?我实不想伤害你,但若你将事情告之帮中兄弟,我吕洞宾恐怕逃到天涯海角,也不能活命,你也不想看到我这样?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,只要你答应保守这个秘密,我就放过了你,我们赶快成亲,你绝对不会致丈夫于死地的吧?”   吕洞宾讲出许多提话来,见南绿木始终不发一言,只怕路上的行人一多,就会发现一切,再是沉不下气来,大喊道:“是你逼我的,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。”挺剑只刺。   吕洞宾满心以为,只有斩断情丝杀死南绿木护法,他贪生怕死,残杀手足兄弟的事情就会长埋地下,可他却是自以为是。一来明教不会真的替他守住秘密,一定会千方百计的让天下人都知道。二来还有一个人看到了他所做的一切,那就是色无戒。   吕洞宾一进入院中之时,看到色无戒倒挂在梁上,后来便不知他的影踪,以为他已经走了,其实色无戒一直都躲在围墙外,看清楚了一切。在吕洞宾动手杀张果老的时候,色无戒心想:“好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,这等事情你也做的出来。”暗运掌力,正准备凭空打去。忽觉右前方影子晃动,一人快步的走了过来,色无戒不由的转头一看,那人正是南绿木护法。   她也是看到吕洞宾发出的指令,而一路找了过来,由于她被凌霄花引到了一个不知什么地方,凌霄花突然不见,他便东找西找,左右都看不到一个人,最后在几公里远的地方丝微看到有同伴发出的豆烟指令,遂一路找寻过来,她为人心思,虽相距很远,可还是让他找到了大宅院里。   色无戒一看到她,见她安然无恙,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,就这愣的片刻,已经来不及救张果老等人,吕洞宾的一剑正好刺在了韩湘子的胸口,只以为他不能幸免,谁知他却奋起一博,伤了吕洞宾,也着实出了意外。转头看南绿木,只见他离大宅院更进了一步,大门已被击飞,南绿木护法正对着门走去,似乎已经看到了门里的一切,眼泪哗啦一下便流了下来,快步向那赶去。色无戒大吃一惊,只怕她会被那些魔头和已经丧心病狂的吕洞宾遇见,只怕自己救不了她。正欲欺身过去,想拦住她,乞知她却突然停住不再向前,不知所为何事,心中一愣。   那是因为郑魔王也同时看到了南绿木护法,他起初要答应吕洞宾替他保守秘密,只感大是为难,突然看到南绿木护法,心中的一颗石头总算落了下来。他两手交于背后,弹出一枚石子击在对面墙壁之上。他出手怪异之极,石头击在墙上,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。墙壁将石头几下反弹,正好点住了南绿木护法的身体穴道,使她即不能动也不能讲话。这一手功夫正是郑魔王令人闻风丧胆的‘大藏匿指’,别人之所以称他为魔王,是因为有些武林高手根本没有见他出手,只是与他目光相接触,身体就不能动弹,转而死在他的手上,这除了魔鬼之外,常人哪能办到,却不知这只是一种高明的指法而已。   色无戒还正是迷惑之时,忽听旁边一颗大树顶有些许动静,惊道:“原来树上还藏有人在?”色无戒转头的时候,树上那人也发现了他。不知为何,那人似乎很是害怕色无戒,一与他目光相接触,便吓得全身发抖,一个不小心,从树上摔了下来。他“唉哟”一声,不待片刻停留,爬起身来便跑。   色无戒见他武功平平无奇,身形却又似曾相识,不由的大奇道:“他会是谁?这人武功平平,却有如此胆量,竟敢躲在树上偷听。”见他快没入小巷,正欲跃下墙去追。忽听耳边呼呼声响,来势好大,他不由的挥左掌打去,与那物相碰只觉坚硬不比,看清楚原来是史珪的铜锤。   从树上掉下来那人的一声“唉哟”已经引起了史珪的注意,他没有发现树上那人,却发现了墙上的色无戒,见他一直在旁偷窥,挥铜锤便打。色无戒跃下墙来,史珪随着跃下,双锤左右横扫。色无戒感觉到有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扫来,不由的吓了一跳,心想:“刚才跟吕洞宾相斗,已经耗费了大半力气,没想到还如此厉害。”不由的心中佩服。侧身闪避,连闪十来招,突然左手搭在他的掌上,引得他的左锤去击右锤,顿时当的一声,双锤相击,同时震落在地上。双手不断发抖,虎口鲜血直流。   色无戒报拳道:“多有得罪,后会有期。”刚转过身来,迎面便是一剑,却听一人道:“好小子,武功不错,赢过我再走。”剑招快速,锐利之极,事先没有半点预兆,色无戒当真吃了一惊,但他自从下少林,经丐帮大会,华山英雄会,经历的凶险何止这百倍千倍,他也早已经适应了这些,突然身体后仰,躲了过去,同时左腿起处,向那人腹部踢去。那人自然是富裘了。他见色无戒轻而异举的躲开了自己的一剑精妙剑术,并且仅凭右腿挺住身体后仰之势,并且左脚还能出劲伤人,这一手功夫,着实不可小看,已知并非敌手。他为人一向有自知之明,和吕洞宾对敌时知非敌手,就大胆承认输了,与色无戒也是一样。只道:“贫道甘拜下风,后会有期,腾空而去。”   色无戒只跟他过了一招,没想到他为人如此大度,就算自己也有不如,不由的暗暗佩服:“若人人都能这样,江湖恐怕就少了许多无味的仇杀了。”正想开口佩服几句,富裘早已经不知了影踪,不由的开怀一笑,忽听一个声音道:“富裘就这个脾气,别以为明教的人都是徒有虚名,先胜过了我手中的金锏再说。”郑魔王已看出正是色无戒,他败给色无戒之事还没有跟其他人说,只觉没脸,堂堂的明教郑魔王,竟然输给了一个小子,如今见他一出手就伤了史珪和富裘,心想:“他若将关弼也打败了,我才算没丢了面子。”遂站在一边不动,只是微微而笑。看史珪时,只见他也并无大碍。   色无戒听关弼的声音就在身后,转头看时,只见相距不过数寸,差点额头碰上额头,为难间向后一退,心道:“他来不影去无影,若刚才出手偷袭,我恐怕很难躲闪?”关弼瞪了他一眼,道:“我可不是会背后偷袭的小人,来来来,咱们较量较量,说动手就动手。”金锏当头砍落。   一见郑魔王时,色无戒只觉和自己口味,如今见到富裘,关弼等人,这些人表面不被世俗所局,我行我素,却因行动古怪,被江湖同道不耻,在色无戒看来,其实强过许多所谓的正派中人,心中一喜,道:“自当奉陪。”不避不让,引他手臂,击他右肩。   第214章   史珪刚才就是被这一招震得虎口流血,见色无戒又使出,不由的大惊,道:“关老弟小心!”关弼本来与色无戒公平比试,心道:“哪里用得着你来说,乞不让别人笑话?”本来他能躲开色无戒的这一招牵引,但他性子一起,便不躲闪。色无戒吃了一惊,道:“你为何不躲闪!”想要收手,可还是慢了一步,金锏击在关弼左手臂上,色无戒感到内疚,关弼却觉心安理得的很,竟哈哈大笑起来。   色无戒也随着大笑,两人心有旁物,专心比试,到后来竟也是惺惺相吸,只斗了将近千招,天色大亮。两人点到即止,并不下杀手,有时关弼退后,色无戒手下松劲,当关弼用奇招占上风时,他便以长辈之势教导于他,色无戒虚心接受。最后双掌一分,各自退开,两人都是哈哈大笑。关弼走到郑魔王身边,道:“魔王,我知道你怎么受的伤了,确实是个高手,我喜欢。”转身报拳道:“敢问高姓?”色无戒道:“在下色无戒。”关弼与史珪大吃一惊,转头看着郑魔王道:“或非他就是在华山上……”郑魔王点了点头。三人都是哈哈大笑腾空而去,色无戒想要说上几句话的机会都没有,眼见他离去,心中感到有些空虚。   色无戒待得回神,忽听吕洞宾喃喃自语,又自跃上墙头,才知他也发现了南绿木护法。见南绿木站在原地一个多时辰,竟没有动弹过,心中也觉奇怪,最后终于领悟,莫非他被人点了穴道。除了郑魔王等人,定无他人,心中不由的又是佩服。眼见吕洞宾连她都不放过,向她刺去,心中大怒,便想一掌打死了他。可惜相距有些远,别说吕洞宾了,恐怕连南绿木都有危险。如今之计,只有解开他的穴道,她自己才能救自己。遂手中佛珠快速飞出,解开了南绿木护法的穴道。   南绿木就在一个气时辰内,眼看着吕洞宾杀死结义兄弟,他的面目看得一清二楚,只恨少女情动,偏偏爱上了他,虽恨他做出这种事来,心中却没有怪罪之意,只恨自己命苦。也不知道身体为什么就不能动弹,如今又突然能动弹了,眼见吕洞宾一剑刺来,只叹道:“夜闻君,你爱错了人,希望来世投个好胎。”竟闭目待死。   吕洞宾原本看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,突然见她闭眼,不由的吃惊,一松手,长剑掉在了地上。夜闻君听得长剑落地之声,不由的睁开眼来,看到吕洞宾狼狈的样子,只道:“为什么不一剑杀了我,你也会心软,在你心中,除了自己的性命重要外,还会心疼别人吗?”   吕洞宾道:“闻君,我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,你一定会怪我的。既然你一切都看到了,你也该知道,若我不那么做,现在早已经死了,哪里还有命跟你说话?”夜闻君心想不错,但她却不想接受这个事实,他宁愿吕洞宾不屈被害,也不愿看到他是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人。想到伤心处,泪水直如断线的珍珠不断滚落。   吕洞宾见她这个样子,心中也是一酸,随即道:“事情不想发生也发生了,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,后悔也是无用?你要我做什么才肯原谅我?”夜闻君左思右想,还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,心道:“我的心里虽恨他恼他,却也喜欢他无法自拔,我到底该怎么做?我真的会原谅他,替他隐瞒真想,我又如何有面目去见帮中兄弟?”眼观内心,不发一言。   吕洞宾在张果老等人的尸体旁呆了一个多时辰,这一个时辰中,他时时想到张果老死时的眼神,恨不得将自己吃了一样,吓得他精神恍惚,如今都还没有回过神来。他见夜闻君不发一言,忽又挺起剑来,色无戒一惊,只以为他终于恨心要杀夜闻君,乞知他长剑回转,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之上。只听他道:“闻君,我忍受负重,你为何就不能体谅我?”   夜闻君一愣,道:“忍辱负重?”吕洞宾道:“红巾教的阴谋,是将丐帮连根拔起,他要将我们一等人杀死定有阴谋,若我们都死了,谁又把这些阴谋告诉帮中兄弟。我之所以背负不仁不义之明,就是要保留有用之躯,替兄弟们报仇,到时我吕洞宾自然以死谢罪。”   色无戒一直注意着吕洞宾的一举一动,见他连结义兄弟都能毫不留情的杀死,又乞会珍惜什么儿女之情,只怕夜闻君会遭到他的毒手。而听到他刚才的那一番言语,不由的又好气又佩服,心道:“好一个吕洞宾,巧舌如簧比我还厉害。”眼见着夜闻君已被他的言语所感动,眼神中也少了许多仇恨,只觉伤心。   吕洞宾也注意到了这一点,心中暗自惊喜,又道:“闻君,吕洞宾一直深爱着你……”听着这一句话,夜闻君的心陡然间激动不已,抬起头来望着他,深情无限。吕洞宾言语不断:“……若你误会了我,就算全天下人都知道我的心意又如何?如果你不原谅我,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?我吕洞宾和你今生无缘,为表心意,唯有一死。”一言甫毕,手上用劲,脖子当真被割破。   夜闻君大惊,一个少女的心,早已经被他的甜言蜜语所感动,若吕洞宾当真自刎而死,她恐怕也会跟随而去,两人相距很近,夜闻君左掌拍出,手未用劲,吕洞宾长剑顿是脱手。以吕洞宾的功夫,夜闻君这一掌又如何能将他的剑打掉,明眼人一看就知其中有诈,可夜闻君见到他脖子上的一线伤口,鲜血不断涌出,哪里还有心思去想他是真心还是假意,好似那一剑划在自己脖子上一样,伤心不已,道:“你何必要这么做?我相信你就是了。”拿出手帕,替她擦血。   吕洞宾忙握住她的双手,道:“闻君,你真好!”夜闻君道:“我好什么?”一张脸羞的通红,强欲挣脱开双手。吕洞宾并不用强,轻轻松手,道:“我真想不到你会相信我,如今就算天下人都骂我是杀兄的不义之徒,我吕洞宾又怕什么?我就去告诉路人,是我杀死了果老兄等人,只要跟他们说明我的用意,我想他们也会体谅我的。”夜闻君赶忙一拦,只道:“你又如何说得清楚,我明白你的心就是了。若张仙人知道你如此用心良苦,恐怕也不会怪罪于你。”吕洞宾假装大喜若狂,道:“真的吗,那真是太好了。最了解我的人果然是你,闻君,我真高兴上天能把你赐给我,我好幸福。”夜闻君被他说得羞怯难当,连看他一眼都不敢,只过好久,才从肉麻里醒悟过来,突然表情一变。   吕洞宾一惊,道:“怎么了?”夜闻君道:“张仙人,韩湘子,曹大人毕竟都死于你手,你要替他们好好安葬,在他们坟前磕头忏悔才是。”吕洞宾心道:“活人我都不怕,难道还怕他们死了找我报仇不成。”连连道:“那是当然,那是当然。”   两人找遍大宅院,只见明教等人已经人去楼空,遂将张果老、韩湘子、曹国舅三人的尸体在后院山头葬了,只近正午,街道巷里人来人往,谁又想到昨天黑夜的一场惊心动魄的事情。色无戒见夜闻君在情之面前不分黑白,被吕洞宾三言两语就唬得不知所措,只叹道:“是什么使她如此糊涂,是所谓的情,还是所谓的爱,情爱又是什么?”一时怎么也想不通。他对夜闻君一见钟情,可夜闻君对他却是冷之又冷,吕洞宾的丧心病狂,他已经见识过了,只怕夜闻君会遭他毒手。遂一直都跟在他们后面。   忙了一夜,也累了一天,吕洞宾和夜闻君就在大宅院中煮米做饭,随便吃了一点,吕洞宾道:“你也累了,你休息一下,我去给你泡杯茶来?”夜闻君道了声谢。色无戒怕他在茶里下毒,一路跟随,只见吕洞宾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,握在手中思考良久,最后还是放回了怀里。他原本想要在茶中下毒,心想:“只要夜闻君一死,我便可高枕无优。”但夜闻君清丽脱俗,美丽绝伦,他又如何不动心。眼见夜闻君唯自己的话是从,心道:“闻君我已能掌控,何必再杀她,她对我一片痴心,我乞能又做如此猪狗不如之事。”最终决定留下他的性命。   色无戒见他如此,更加不敢掉以轻心,一直守护在夜闻君身边,只到他们各自回房睡着,才到屋里拿了些剩菜剩饭吃了,跃到夜闻君所居的屋顶,只待很久,可必竟累的很,一躺下去,就不由的睡着了。   第215章   吕洞宾久久的难以入睡,时时梦到张果老找自己报仇,当真是心力交悴。夜闻君和吕洞宾相处这么久,两人之间都有一层隔膜,始终没能捅破,所以都是相敬如宾,不敢有越礼的行为。陡然间见他对自己表白,别提有多高兴了,又皆之亲眼看到吕洞宾杀死张果老等人,不免心中伤痛,又是喜悦又是难过,缠得她也是难以入睡,只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。而色无戒一夜之间跟魔王四大高手激斗,也是精疲力尽,这一觉睡得当真是无比的沉,只到夜闻君的房里有了说话之声,才醒了过来,一抬头间,只见晨光微露,已是第二天早晨了。   掀开瓦片一看,只见吕洞宾又端来了一碗茶到夜闻君房里,夜闻君见他如此细心,当真高兴之极,道:“多谢了。”色无戒起初怕他在茶里下毒,但随即又想:“他要下毒,昨天晚上就不会收手。”也便放下了心。   吕洞宾道:“一夜之间,我们被红巾鬼从沧水铺引到三堂街,谁又想到会发生这些事情。我们马上起启回沧水铺,而后赶去回雁峰。”夜闻君自无他言,吃了些东西,买了两匹骏马,便向沧水铺回进。色无戒想起何芙来,才知道两人已经分开两天两夜,不知她现在着不着急自己,也便跟随他们身后,回沧水铺去了。   三匹骏马两前一白后,倒比来时轻松的多了,只过了一个多时辰,便已到了沧水铺。吕洞宾和夜闻君刚一下马,便有两个丐帮弟子赶忙迎了上来,吕洞宾见他俩紧张的样子,道:“有何要事?”那丐帮弟子道:“我们中了红巾教的调虎离山之计,如今红巾教三魔王和富裘道人已经率军救援回雁峰。谷舵主洞悉这个消息,已经先红巾教一步赶去报信。谷舵主让小的在这里等候,把事情告知。”看看左右,疑道:“张大仙等人呢?”   吕洞宾夜里不知听到多少遍张果老的名字,如今白日听到,也不由全身只冒冷汗,夜闻君赶忙道:“我们知道,我和宾哥会马上赶去。”那丐帮弟子自然不敢多言,报拳退开了。夜闻君一握他的手,满手都是冷汗,不由的劝道:“不要担心,不要再想以前的事。”吕洞宾听他这么一说,渐渐宽下心来,道:“心不宜迟,我们马上赶往回雁峰去。”夜闻君点头,两人不停片刻,快马加鞭而去。   色无戒见明教与丐帮如此大动干戈,势成水火,也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,心想:“先跟芙儿说一下,晚些再陪他上华山祭拜他父母,如今得赶往回雁峰去瞧瞧热闹。”来到那家客店前,还没来得及相问,店伙已经迎了上来,只道:“我认得,你是和那何姑娘一起来的公子。”   色无戒心想:“做生意的人就是记性好。”道:“正是,那位姑娘呢?”那店伙道:“公子,你不知道,那位姑娘在小的店里等了你两天两夜,都已经哭的像个泪人,当真可怜之极。”色无戒心中一惊,只怪自己只顾眼前的事情,又伤了一个女子的心,便想跟她陪礼道歉,忙道:“她在哪里?”店伙道:“她已经走了,临走前留下话来,说你会记得答应过她的事情,千万不要忘记,她会等你去接她。”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递给了他,摇了摇头走开了。   色无戒揭开信来一看,秀气的一行字写道:“臭小子,我等了你两天两夜,你却去了哪里?我好担心。你答应过陪我上华山祭拜我父母,你可不能食言。我先走一步,我们就来比比谁能先到华山,你害得我等你两天两夜,我就先行一步,也不算占你偏宜。”字里行间无不充满了渴望,一点也没有怪罪之意。   色无戒只觉过意不去,但又想:“眼前回雁峰的事情更加要紧,去华山的事情便显得不那么重要?”左右为难间,还是选择先去回雁峰,等事情了结,再上华山不迟。遂快马加鞭,赶往回雁峰而去。一路上已经看不见吕洞宾和夜闻君两人的影踪,看来他们早已去远了。   不几日已经到了衡山境内,相去回雁峰已不甚远。色无戒经路人指点,徒步一个时辰,已经来到山脚下。但听不远处喊杀声此起彼伏,气势磅礴,震耳欲聋,当真是惊天地泣哭神。绕过山崖,便见群山包围着深坑之中,数以千计的人正在生死相博,刀光剑影,头断血散,简直惨不忍睹,色无戒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大仗,不由的吃惊非常。惨杀声中,时尔有号角响起,余音回绕,时尔有暗号飞天,旋而不散,一座座山峰,一道道山路,将两队人马冲断成数截。色无戒看得清楚,坚守各条山道的是丐帮的弟子,一味冲杀的则是左手缠红巾的明教教众。丐帮占据有利地势,正所谓一夫当关,万夫莫敌,明教虽损失较重,但谁也都没有退怯,前仆后进,直如行军做仗,惊天动地。   色无戒看得呆了,他所站的地方,是上回雁峰的必经之路,脚下已经布满了尸体,血流一地,腥味扑鼻,当真头晕目炫,让人恶心。忽听身后人声大动,转头一看,只见一队身穿透明色的明教众向山上而来,他们全身被透明色所包围,只露出五官来,其他都不可辩,自然也不知道男女。色无戒看他们行进的速度极大,又皆全身都是透明色,就好似空气一样成群飘来,当真神速。一定神间,只听左前方十余丈外惨声连天,转头看时,只见浓烟滚滚,一大片树木已被火点着。丐帮见火势厉害,无不退却,却有一队数十人,身穿火红衣服,竟不畏烈火,从火堆中冲杀进去,丐帮众人不敌,不住败退,那火衣队便趋胜占领了那一个要地。   色无戒见明教都是向西边一个陡峭的山崖靠拢,山崖之上的激斗更为激烈,遂抢上前去,想看看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。色无戒身形晃动,在明教与丐帮的撕杀中,如入无人之境,两队人马只觉有人闪过身边,哪里知道是什么人。连过两道关卡,喊杀声渐渐远处,眼前却是越来越近。色无戒见东西南三面都有激斗,唯有北面毫无动静,于是径朝北面而去。   刚转过一个弯来,一队乞丐正从两山边夹势冲下,一时间将色无戒包围在了垓心。便有一个七袋弟子道:“明教恶徒,速速留下命来。”色无戒才知他们误把自己认为是明教的人,正欲自报身份,那七袋弟子道:“我们奉了代帮主之命,除非我们死了,不然绝不能让一个明教恶徒上得山去。”说完只朝色无戒攻去。其他乞丐互相应和,聚拢而来,好似一堵人墙,范围越缩越小,人墙自然也就越来越厚。这北面是上回雁峰最险峻最难的一条道理,一般认为常人是不可能翻越的。但依地势来看,一但翻越过去,便可居高临下,包围东西南三面,地势占了上风,自然可以立于不败之地。代帮主春泥在这里安排下一百多名的丐帮好手,不论其他三面斗的多么激烈,只要静观水火,把北面守好。明教回援回雁峰的时候,自然也把附近的地势仔细的研究了一遍,以东西南三面主攻,放弃了北面。丐帮自然也是得知消息,只不过不怕一万,只怕万一,还是不敢掉以轻心,没想到色无戒不熟地形,误打误撞闯了进来。   色无戒被几个好手围住,正自缠斗,眼见人墙越聚越拢,到最后自己恐怕有力气都使用不出。只道:“你们可别识会,我绝非明教中人?”乞丐们哪里肯信,骂道:“哪里骗得了我们,还不束手就擒。”色无戒也心知多说无益,左手突然前探,将那个七袋弟子抓在手心。那人一惊,挥棍直打。色无戒五指突放,掌心抵出,那七袋弟子只觉一股强劲的力道夺胸而来,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飞去,只到身体砸在人墙之上,才又被挡了回来。   色无戒躲过身后劈来的一棍,用力一转,木棍力断,捏着半截断棍,迎面刺出。眼前正有一个六袋弟子直冲而来,正好要撞上断木棍。断木棍尖头极细,眼中就要夺胸刺入,好在那人武功不差,脚下用劲,硬生生的站住了。断木棍隐隐已经抵到胸口,只要色无戒向前一送,他的命顿时休矣。他害怕的愣了一下,眼见色无戒并不刺来,身体忙又后仰,支持不住,摔倒在地。色无戒扔掉断木棍,左手抓住一人,向人墙扔了过去,想把人墙冲开,可人墙此时已有十层之多,一人之力微不足道,被三个人轻轻松松的抱住放回在了地上。   色无戒周身只剩一米活动的范围,那些乞丐便不再围拢,忽听得那七袋弟子一声叱喝,数十人高举木棍,或刺要劈或砍,只朝色无戒身上招呼。色无戒无地可以躲闪,双手又难敌四手,身上多处被砍中,也觉巨痛难当。他起初还觉的跟丐帮无怨无仇,更有渊源,手下有些留情,这时怒气中烧,不由的道:“别以为我不敢还手。”那七袋弟子眼见他不敌,还如此大话,便想大声笑出,笑到一半,只见色无戒右手陡长,当真诡秘,胸口已被他抓住,哪里还笑得出声来。有十人见此,挥棍便向色无戒的手背上打去。   第216章   色无戒内心一喜,右手回收,将那七袋弟子挡在身前。只听他唉哟哟不断乱叫,数十棍竟都打在了他的身上,更有一棍打歪了他的鼻子,鲜血崩流,满襟尽沾。色无戒笑道:“以下范上,棍打同门长者,该当何罪?”众人一听,当真害怕的紧,丐帮一向帮规极严,乞能出手棍打七袋弟子,这当真成何体统,若以帮规责罚,须打二百军棍,一般人哪里挨得起。色无戒那一句话,只吓得他们双手发抖,呆头呆脑的愣在原地。   色无戒见机左手使出阴劲,向抵到胸前的木棍拂去。他轻轻一拂,就好似有千斤之力加到木棍之上一样。木棍纷纷跳动,数十人把捏不住,虎口裂开,疼痛难忍,余势更是将木棍反弹起来,打得数人惨叫连天,脸上青一块紫一块,狼狈之极。   色无戒哈哈大笑道:“棒打自己养的狗,好玩极了。”向前进得三步,连摧三掌。乞丐们被他逼得不住后退,原先的人墙战术本来使敌人无还手余地,如今反成了自己的累赘,四周围着数层,前面的人一退,后面的人顿时阵脚大乱,歪歪斜斜,恐怕若有一人倒地,数百人也会跟着一起倒地不可,到时自残贱踏,残不忍堵。   那七袋弟子被色讲无戒抓住要害,见众人如此大乱,心中也是心急如焚,待要发号施令,可怜没有力气讲话,只叹:“连一个明教徒都挡不住,哪有面目去见众长老兄弟。”心中打定主意,若色无戒破了他的大阵,进尔使丐帮遭受三面夹攻,那么他就是万死也不足以赎罪了。   色无戒每进一步,包围他的圆形人墙也随着进一步,由于单手力薄,怎么也闯不过去,于是放下那七袋长老,双手连连进攻。那七袋弟子一得解脱,顿时喊道:“无意者无罪,众兄弟将这妖徒葬于棍下,有功无罪。”一言甫毕,矮身攻他下盘。   面对色无戒的一面人墙几乎无还手的余地,步步败退,而后背对着他的却是着着进逼。眼见七袋弟子攻他下盘,便有数十人模防起来。此时色无戒上中下三盘都有人围攻,打得他又措手不及起来。他暗暗后悔,本来制住那七袋弟子,便是群龙无首,才能以全力击破无令之军,如今那七袋弟子不断在旁呼喝,指挥人墙攻打,顿时又将他打得全身伤痛。   色无戒夹手夺过一根木棍,使出少林棍法,保护全身,正拟再抓住那七袋弟子,可他已经学乖了,身体躲在人墙当中,要想再抓住他,当真不那么容易。正所谓时机已失,不可再来。色无戒哪里懂得这些兵法,如今相通,自然已晚。但他以一根木棍将全身保护的无泄可击,数十人竟是近不了半寸,众乞丐也不由的暗暗心惊,只是个个奋勇,丝毫没有退却之意。   色无戒越斗越恼,眼见相持不下,只道:“我就不信,凭你们能拦得住我。”木棍拄地,身体借此弹起,已经跃到众人的头上。色无戒哈哈大笑道:“得罪了,借你们的头颅一用!”人墙此时刚好成了他的踏脚石,只见他如履平地,向前走去。脚下遂是不安份的人头,色无戒所绕的木桩功夫,正好可以使了出来。只见他双脚交叉而行,足尖点头,当真如草上飞一样潇洒。   那七袋弟子大喊:“大家快散开。”众乞丐听令,互相呼唤口令,中间不动,两边向四周散开,相距也是越来越疏。转而又成包围之势。色无戒只要踏空落地,必将又被包围。色无戒已经见识过人墙战术的厉害,脚下特别留神。左脚一踏,右脚便向右前方一丈远的地方落去。忽听七袋弟子一声呼喝,似乎在喝什么口令之类,色无戒不知其意,只见右前方那个乞丐突然矮下身去,着地滚开,旁边十人快速包围四周。色无戒暗暗佩服,眼见无落脚之地,身体必将下落,急忙以左脚踏右脚,身体微微腾起,左手抓住一个近身的乞丐,双脚站在他肩上。   那乞丐歪歪斜斜,想把色无戒从肩上摔下来,色无戒却是牢牢站在其上,像在驯服一匹不安份的野马。其他乞丐攻来的招术,尽都落在他的身上,那乞丐嚎嚎大叫,眼见鼻青脸肿,不知是不是眼睛被误中,竟是流下泪来。   那七袋弟子号令道:“大家一起攻上,不能让这小子过去。”群丐本来有些犹豫,听此号令,又再一起攻上。色无戒脚下的乞丐眼见的又要挨一顿毒打,竟是软倒在了地上。色无戒无奈,只得从他肩上跃了下来,刚落的地来,身后有三人快速围上。连续前进数步,旁边又有数人围拢过来,片刻之间,又将他围在了垓心。色无戒道:“你们这群乞丐,当真是阴魂不散,我是友非敌,何必耗费这么大的精力?”七袋弟子以为他败中求饶,哪里肯听,道:“别以为花言巧语,我就会放过了你,今天你是有死无生,认命了吧。”色无戒冷笑道:“你以为当真困得了我?”左手前探,已抓起一人的胸口向地上扔去。那乞丐眼见就要摔倒在了地上,突然双手抓住色无戒的腰间,就好似落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,死都不放。便有数人挥棍向他打去。   色无戒肘部下击,半空中数双手迎了过来,将他手牢牢抓住。色无戒准备踹踢,双脚又被乞丐着地抱住,动弹不得。色无戒如今只有左手能动弹,不由的暗暗心惊:“这么死缠烂打,却是什么阵势?”抓住腰间那个乞丐,将他整个提了起来,正准备远远的摔出去时。那乞丐双脚下缠,勾住色无戒的腰间,双手反拿他手腕。擒拿手本来是近身肉博最好的武功,可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近攻,哪里是比试武功,简直如市井无赖死缠烂打一般。色无戒的肘部关节,膝部关节,以及身体能转动的地方,都被乞丐制住,几乎使不出劲力,不由的又气又恼。他却不知道,这阵法正是丐帮的“狗缠式”,好似疯狗明知不敌,却是死缠烂打,也能使对手心惊。   那七袋弟子远远避开,不断的呼喝来去,指挥那些乞丐,色无戒只恨当初轻易的放了他,如今想要再抓住他,却是谈何容易。只奈身体不能动弹,一时气起,竟使出下流招式,哈一口痰,便向他迎面吐去。那七袋弟子疑是暗器,挥棍来挡,只觉双手麻弊,木棍脱手而去,待知道那只是一口痰时,心中又是佩服又是害怕,心道:“那痰若是吐中要害,恐怕也能制人死地。”于是不敢掉以轻心。缚在色无戒身上的乞丐越来越多,他们听着七袋弟子的号令,不断抓捏不同的穴道,色无戒陡奉如此怪招,却想不到天下有什么功夫可以化解,有些不知所措,心中暗暗叫苦。   就在这时,一队身着白色蒙面衣服的人快速的跑近身来。他们见到数十人双手抓在色无戒身上,也觉奇怪之极,而后当先一人打了个手势,竟是不管眼前之事,饶道向前而行。七袋弟子见了,暗暗叫苦,以为那些白衣人是色无戒的后应,众乞丐已经对付色无戒一个人去了,哪里还能阻挡,但他受代帮主之命,不敢掉以轻心,呼喝来去,便有一半乞丐聚拢到了他们的身边。七袋弟子怒道:“明教妖孽,有我吴疑复在此,休想从此过去。”   那队白衣人是明教太神营的队伍,方腊自从下华山之后,设立太、气、光、水、火神五营,宫使为五明子,气神营、光神营和火神宫使各从东西南三面进攻,刚才色无戒看到了烈焰四起,便是火神营的做为。而太神营和水神营做为后援,火神营在南面施用火攻,虽将丐帮吓退,可火势太大,他们也不能前行。水神营已经前去相救,进攻西面的气神营被丐帮设计围于谷坑之中,死杀过半,太神营正奉命前往救援,陡见得北面打斗声响,欺身过来一看,却万万没想到北面才是取胜的关键,借着色无戒牵住群丐之时,便准备翻越过去。   太神营营使太明子道:“今日是你们丐帮的祭日,明教将杀的你们鸡犬不留。”一挥手间,一个旗手挥着乳白色的小旗,教众便根据小旗的指令,展开阵法,却有使军打仗的阵势。旗手平手成十字挥旗,教众便一齐向两边退开。那旗手左旗上扬,右旗斜引。左边教众向群丐直冲过去。右边旗众跟随其后,绕至群丐身后,已成包围之势。   丐帮平时人多势众,也会使多种阵法。只是阵法所对付的都是武林人士,一般以多胜少,哪里遇到过阵法对阵法的。吴颖复见到那旗手慎慎有条的以小旗指挥教众,竟是不紧不慢,不由的有些怯了,一时想不到他法,正想喝令以狗缠式对付,随后想到对手人数相差不多,狗缠式对付的了一人,却对付不了第二人,也便放弃。   色无戒眼见两队人马便要动起手来,自己无心理会,暗运一口洗髓经内力,到达身体各个被拿的穴道。那些乞丐只觉手指突动,一股劲力透过手臂,身体便有些麻意,不由的又惊又怕,色无戒大喝一声:“摔狗式。”身体内劲外崩,便听那些乞丐纷纷呼喝,一股恼的倒在了地上。一人倒地便起,双手成爪,又向色无戒抓去。色无戒身未落地,脚尖直送,正中他的腹部,把他踢的只飞出去,摔在太神营与群丐之间。   第217章   太明子远远的就看到色无戒孤身一人对付群丐,见他闪躲擒拿,厉害之极,心生佩服,见群丐虽拿住他全身要穴,却也奈何不了他,更是心惊,只盼他是敌非友。本来两队人马紧张相持,猛见得一个乞丐摔在当中,弦顿时断了,两队人马拥在一起,激斗开来。   明教众虽与群丐人数相差不多,但在旗手的指挥下,几乎都能以一敌三,自然无不胜的道理。色无戒看了一下,大声道:“这群疯狗专会咬人,色无戒束不奉陪。”转身欲走,却听叫声突起,又有一队乞丐从侧面迎上,将色无戒包围了起来。丐首一人也是七袋弟子,他扬头向吴颖复道:“吴兄,你怎么样?”吴疑复眼见来了救星,大喜过望,只道:“重兄,快拦住那个小子,明教妖孽我能应付。”一言甫毕,脸颊被人打了一拳,只打得牙齿松动,心中火起,突然想起狗癫式。“狗癫式”意指疯了狗胡乱咬人,比之平常的狗更使敌人害怕。也好似狗被人打得急了,也会乱咬叫吠,当真恐怕。   群丐被色无戒惹得,也正是这种状态。吴疑复命令一下,群丐顿时手舞足蹈,向着明教众乱抓乱砍,胡乱中却也有稚有序,旗手从来没遇到过如此的阵式,不知所措,转头一看太明子,请他示意。太明子眼见着群丐好似狂犬一样,道:“擒贼擒王,打狗打头。”旗手会意,指挥教众,只攻吴疑复。刚好吴疑复也是同一般心思,正指挥群丐向旗手攻击,兀时间群丐与明教众展开攻防战来。   色无戒眼见那七因袋弟子重山又专拦自己,又免不了一番恶斗,不由的气道:“怎么敌友不分?”重山并不动手,只是命帮众将去路堵住,道:“你这妖孽是敌非友,别妄想从这里过去。”色无戒也知道多说无益,心生一计,遂转头道:“色无戒佩服的很,这就下山。”转身便走。重山愣了一下,没想到他说走就走,转眼已经走出数丈,他也不援手明教之人,不由的又是奇怪又是好笑,眼见吴疑复与太神营的人相斗不下,便想上前相助。群丐刚撤出要塞,忽见色无戒转身飞快而来,笑道:“我来去自如,你们有种的就来拦拦看。”话语刚尽,身体已从重山身边跃过,站在了要塞边上。   群丐止步转身,眼见色无戒转过身来,大笑道:“我跟你们说过是友非敌,否则凭你们几个,如何拦得住我,你们还是留着力气,帮那条疯狗吧?”大笑声中,从要塞直向山顶冲去。山势奇险,他却步履如飞,快如松鼠,重山不由的大惊。   吴疑复耳听得色无戒的话,转眼见他已向山顶而去,不由的大叫道:“重山兄弟,快过去拦住他,千万别让他上了山顶,不然我们失守有责,已致丐帮被妖孽所灭,当真万死难恕其罪了。”重山回过神来,吓得出了一身冷汗,只朝色无戒追去。   太明子见吴疑复等人拼死守住这条道理,更是非占领这条路不可。命令一队人跟狗癫式相持,另一半人只随重山之后,向山顶而去。吴疑复更是大惊,心中一乱,狗癫式不攻自破,只得边打边守,向山顶退去。   色无戒起初步履如飞,转间已至山腰,可北面山势越往上越险,只要一个不小心,就会摔下峰去摔个粉身碎骨,脚步自然忙了下来,有的时候竟是寸步难行,唯有向原路返回,从另外一条路上山。北面三路至关重要,由丐帮湖南分舵的三个舵主把守山顶,山腰,山脚三处要塞。重山把守山腰,看到山脚的吴疑复不是敌手,恐敌人转眼便到山腰,遂想下去帮忙。没想到让色无戒过了要塞,一路从后追去,他对山腰到山脚的道路熟悉之极,片刻之间已经追上色无戒。   色无戒已经重复在山腰走了几遍,由于山势大险,不由的后退,眼见重山恶狠狠的瞪着自己,只为难的笑道:“开个玩笑而已,反正上不得山去,就此告辞。”重山刚才中过他的计谋,哪里还肯信他,呼喝群丐,围住下山去路,怒道:“妖孽,你以为我重山是个傻瓜吗?今天你有来无回,也怪不得别人。”左手一挥,数十人便向色无戒围拢而去。   色无戒哈哈一笑道:“你不是傻,只是笨了一点点而已。”双脚一瞪,从群丐的头顶跃过,居高临下,只朝重山当头抓落。重山斜身闪过,挥棍从上向下朝下落的色无戒砍了过去。色无戒身未落地,左手挥出,抓住他棍的一端用力一扭,木棍一分为二,重山也被这劲力震得只飞出去。   眼见着群丐要围将上来,色无戒借着周围地势的高低不平,以及四周树木做为凭借,左躲右闪,群丐竟被他耍的团团转。但他心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,却又不知从哪一条路上山最为安全,遂扬言道:“只凭你们这群乞丐,想要阻我上山,简直是笑话,我就上山给你们看看。”一言甫毕,只朝山上冲去。有三个乞丐布成一字形来拦,色无戒抓住一人的腰间轻轻一带,一人站立不住,连着其他二人滚下山去,幸被树木挡住,不然哪有命在。   重山见色无戒的武功厉害,想要阻他下山,那是万万不能的了,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跃过这座山坡,于是大叫道:“众丐听令,一字形排开,堵住上山去路,誓与此贼共存亡。”群丐一听,便向一处山脊跑去,从高到矮,一字形只排上山去,近百人排成了几十米的长队。色无戒仰头一看,不由的大喜,只觉那一百人所排的地方,弯弯延延直达山顶,其他各条叉路要不到不了山顶,要不半路奇险之极,唯有群丐所排的地方才是上山的唯一路径,本来这条路径被群树包围,哪里这么容易看得出来,而群丐们这么一排,无疑是告诉别人如何上山,色无戒见他们如此愚笨,不由的哈哈大笑,道:“姓重的乞丐,多谢你指点上山的道理,色无戒不再奉陪。”说话的同时,只向山上冲去。   重山经他一语提起,只又悔又怒,这个时候更不能让群丐退开道路了,还好那条山路只容一个人通行,如今被人一路占上山顶,除非将那近百名乞丐一一打倒才行,于是大喊道:“众兄弟齐心对敌,不要让这妖孽上山去。”群丐呼和一声,声震山野,回声不断。却见色无戒身形晃动,在树木草丛中穿行,几不可辩面木,群丐大吃一惊,无不瞪大了眼睛,双手紧紧的捏住了手中的树枝竹片木棍,可似乎越捏越松,因为手心却是汗水。   当先一人瞪大了眼睛,忽然感觉手上树枝一紧,已被色无戒握住。他还没有回过神来,色无戒左手抓住他的腰带,喝一声:“下去吧。”轻轻的将他提了起来。那乞丐双脚离地,大吃一惊,心想若从这里被抛下去,就算不跌落山崖,也必滚下山去,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,害怕之余,不由的啊啊的大叫,而后便觉得身体只向地上掷去,他原本以为没有身还的可能,闭上了眼睛,当感觉双腿又接触到地面的时候,不由的一软,倒在地上,却没有受伤的感觉。   原来色无戒以内力将他送出,他和丐帮无缘无仇,也不想得罪,所以出手也处处留情,可惜这群乞丐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,只是大敌当前,也是情有可原。第二人已看清楚色无戒的所在,挥刀从上砍下,色无戒举手一挡,道:“小心脚下。”脚下只一勾。那人听他提醒,本来的朝脚下一看,随知身体失重,迎面倒在地上,鼻子碰在石头之上,顿时鲜血长流,痛的哇哇大叫,色无戒摇了摇头,道:“我已经提醒过你了。”双手一送,抓住第三人的胸口往外一扯。那人只觉脚下松动,又怕整个人倒栽下去,连兵器也吓的丢在了一边,张大了嘴巴,唉哟只叫,双手摇个不停。   色无戒看他这个样子,只觉好笑道:“你扒下吧。”双手向下用劲,第三个乞丐只朝地上倒去。第二个乞丐刚准备站起用来,又被压倒在了地上。色无戒或推或拿或摔三个乞丐,只在片刻之中,眼见他只朝第四人而去,以同样的手法,将其打倒。如今群丐排成一条长队,身后群丐不能从旁救援,色无戒以一对一,自然是得心应手,一顿饭功夫,已经打倒数十人。不过越往上走,地势越是险恶,常常是难以立足,若不是自己失手掉下山去,便是乞丐掉下山去,色无戒都不想看到,所以出手极是小心,眼见身后乞丐更是不断从身后夹攻而上,顿时危险之极,又走得几步,前面道理稍稍宽了一些,可容纳两个人走过,色无戒双手直进,已经点中了两人胸口穴道,轻轻一推,两人倒在一边,就在这时,忽觉身后刀影晃动,有人挥刀砍来,色无戒转身后踢,当的一声,钢刀脱手,那人脚下失稳,唉哟哟大叫,只朝旁边山崖倒去,色无戒看到山势之险,从这里摔下去,哪里还有命在,赶忙退后一步,抓住他背部,朝旁边草丛中扔了进去,那人虽被树枝划的全身是伤,但是捡回了一条性命。   第218章   色无戒心想:“如此下去,难保没有伤亡。”于是大喊道:“你们也看到了,我色无戒要杀你们,简直易如反常,我招招留情,你们若不是瞎子,难道看不出来?”色无戒一路上山,几乎没有害死一个乞丐,群丐都是一清二楚,听了他的言语,都是一愣,站在原地不再动弹。   色无戒正值心喜之时,忽听身后有人大喊道:“妖贼花言巧语,千万别受了他的骗,我们若是失守,哪有面目去见帮中兄弟,快将他拿下。”群丐一听,又纷纷向色无戒攻去。色无戒听得出讲话之人便是重山,不待回头去看,知道多说也是无益,忽然腾起身来,在身前一个乞丐的膝盖上一蹬,整个身体也便腾了起来,群丐无不仰头去看,色无戒脚下连挥,踏着众人的头颅前进,转眼已经过了几十人。他蛇行术轻功之绝,只要稍稍有借力之处,就能使身子腾空飞出,不能说在水上飞行,也夭枝上却是飞行自如。   重山高声呼喝,身后乞丐转身只追,身前乞丐也便纷纷卧倒。色无戒脚蹬旁边的树枝一样向前飞去,当真让人镗目结舌。不到一盏茶功夫,已经跃过了群丐。色无戒毫不停留,只朝山顶跑去。原先有群丐的头做为踏板,色无戒自然不顾山势之险,如今双脚踏地,眼见山峰笔直向上,每一步都走的极慢,忽听身后刀声呼呼,转头看时,只见重山挥刀砍来。色无戒心想:“当真是阴魂不散。”左手拂他手掌轻轻一带,砍在岩石之上,钢刀顿时卷刃,不能再用。   重山孤注一掷,风随手扔去。色无戒左手接过右手扔出,正中重山胸口,钢刀无刃,自然伤不了他。但也觉得胸口疼痛难当,跪倒在地上。色无戒道:“你不是我的敌手,我要你命,可说轻而易举。”重山怒火中烧,一句话也是听不进去,只道:“那你就将我杀了,除非我死了,否则你别想从这里过去。”   色无戒见他也不愧是一条汉子,也心生敬意,道:“你想死吗?我偏不杀你。”左手抓住一块露出的岩石,手足并用,向上爬去。重山随后追赶,但毕竟不如色无戒灵活,渐渐落后。过了一会儿,色无戒听不到重山的喝骂之声,转头一看,他正在伏在峭壁上不住喘气,脸色已经紫青,身上的青筋也都崩了出来。色无戒笑道:“重老弟,你小心失手滚了下去。”重山听他一说,不由的转头一看,只觉一层浓雾缭绕脚边,脚下便是绝崖深谷,本来双脚已软,见到如此,哪里还有力气支持,只向山下摔去。   色无戒一见,当真吃了一惊,眼见重山吓得已经晕了过去,恐怕非粉身碎骨不可。一时兴起,便想下去救他。可他下落的速度实在太快,已经被白雾所淹没,耳听的他大叫的声音渐渐远去,心想已经救他不急,忽然间听得叫声忽停,便不再有,色无戒心道:“不可能这么快到了谷底,莫非被树木挡住了?”虽知这希望飘缈之极,但他还是向下爬去,要看到重山确实摔死了才甘心。向下爬了几丈,雾里缭绕,隐约看到了重山的身影,再下得三尺,却见挡住他的并非树木,而是一丈来宽的突出岩石,色无戒一喜,爬到岩石之上,只见他满身满脸都是血迹,显是被石头划伤的,他已经吓得晕了过去,一掐他的人中,他才渐渐醒了过来。   重山原来本以为自己已经魂归西天,一睁开眼来看到色无戒对自己微笑,着实吃了一惊,两人相距很近,还以为他要对自己不利,纵身起来,便向旁跃开。乞知突出岩石太窄,哪里有余地给他这么一跳,脚下一松,身体向下直坠,他吓得不行,待得回过神来,身体只悬挂在半空,全身被白雾缠住,只觉轻飘飘,这一摔下去,当真好似神仙了。抬头看时,别无他物,只有一只手抓着自己,重山已知是色无戒。心想:“他当真肯救我?不可能的,他一定想羞辱于我?”耳听得色无戒喊道:“你怎么不说话?死了没有?”重山道:“谁要你救了,松手便是,我重山难怪怕死,会向你求饶不成?”   色无戒感觉他的手在微微颤抖,只道:“这可是你自己说的。我可要松了。”他虽是这么说,手上却是使劲向上拉。重山虽然不把生死放在眼中,但如今身悬半空,掉下山谷须有一段时间,这段时间当真是世上最可怕的事情,想想也觉害怕,听了色无戒的话,心里作用便感觉他真的松手了,心中不免有些害怕,可嘴里却依然很硬,只道:“松手就是。”   色无戒道:“好吧。”手上用劲,将重山又提回了突出岩石之上。重山回过神来,知道自己死里逃生,心里想到感谢之辞,嘴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,只望着他。色无戒道:“你可千万别谢我。我这人最经不起别人谢了,或许我呆会再把你扔下去也不一定。”重山听了,心道:“他哪里当真肯救我,一定是另有阴谋。”色无戒十之八九猜到他想什么,只道:“你伤的这么重,向上爬固然不行,若想爬下山去,恐怕也没这么容易。你想怎么办?还是永远坐在这岩石上做神仙?若是你肯求我,也许我会背你上去。”重山听他语出嘲讽,怒道:“你走你的,何必再来羞我?”   色无戒道:“你当真不怕死?”重山道:“谁不怕死?但忍辱活着,不如早死算了。”转头不理。心想:“打又打他不过,求又不肯求他,恐怕我当真要在这石头上练神仙术了?”想到这里,忽然感觉手上一热,色无戒握住他负在自己背上,只道:“你自己抱好了,我只有一双手。”说完便向上爬去。   重山万万也想不到他会救自己,只呆呆的出神,色无戒背着他已经向上爬出数丈。重山此时回神道:“你为什么要救我?”色无戒道:“没有为什么?”重山更是不明所以,道:“不知道为什么,又为什么要救我?”色无戒摇了摇头,道:“你哪那么多废话,你不用用力气向上爬当然轻松,我可没功夫跟你瞎扯。”   重山气道:“谁让你救我了,我可没有求你,你到底有什么意图?”色无戒不免好笑道:“你以为你是谁啊?长得如此难看又臭,又不是一帮之主,也不是什么长老,更不是一坛护法,我救你有什么好处?你如果要死,只要松手就死,何必抱得我这么紧,我先声明,绝不会第二次救你。”   两人对话的同时,又向上爬了数丈。重山听了他的一番言语,也觉非常有理,原先极听不惯他咄咄逼人的言语,如今却甚是喜欢。又爬了数丈,眼见峭臂就到尽头,重山忽心生邪念:“他虽救了我,但马上就要对本帮不利。我重山当真受了他一点恩惠,就不顾本帮的安危?”想到这里,忽然伸手到他腰间,心道:“只要我这么一捏,他力气全无,必然会掉下山去,到时我们同归于尽,也不算我重山恩将仇报。”想到这里,脸上突然罩上了一层紫气,正欲捏了下去,忽听色无戒道:“你心里是不是在感激我啊?那倒不用了,你看……”向上一指。   重山收回了手,朝着他指的方向一望,却不知他指的是什么。色无戒道:“再过几丈就到了,你也该亲力亲为了,别老想我背着你,你若是个美妙女子,我自然不用说,可惜……总之今天算我倒霉。”色无戒见他不讲话,又道:“怎么?你还想赖着我啊?”重山哪里忍得下这口气,如今他半分力气都没有,别说向上爬了,就算原地爬回,也有所为难,但他性子一起来,便不顾自己的生死,心道:“我当真以为你安着好心了,还不是想制我于死地。”左手抓住旁边一块突出的岩石,一使劲从色无戒背上爬了过去。   他只支持片刻,还没爬动一步,便已支持不住,眼见就要掉下崖去,突然背上一紧,又被色无戒抓住背心,以为他要将自己摔下去,挥拳便向他胸口打去。色无戒猛憋一口气,左手一抓,双脚一蹬,身体猛向上飞去。他双脚连踏,就好似一条灵狐,跃过了山峰最险的地方,到了安全的地带。   重山吓得呆了,迟迟的不肯回过神来。色无戒坐在地上,总算松了一口气,看着他的模样,不由的大笑开来。重山一惊回神,见自己的手掌还按在他的胸口,赶忙收了回来。色无戒道:“你到现在还怀疑我吗?真不知你心里想的什么?”重山实想不到色无戒为何会救自己的理由,只觉不可相信,道:“你到底有什么阴谋?要怎么折磨我就痛痛快快的来吧,做这么多无用的东西干什么?”   第219章   色无戒见他一个老顽固,便不想理他,抬起头来,看了看脚下,又看了看山峰。回雁峰北面之所以奇险,是因为从山腰到山顶中间隔着数十丈悬崖峭壁,陡峭异常,常人根本无法逾越,从北面把守山脚和山腰,但要把守山顶,必须从其他三面上山。色无戒如今过了危险地带,身处一块极大的岩石之上,抬头上望,也觉并不陡峭,如今好似身体毅立在万丈山崖,当真好似神仙。他不由的大叫了一声,声震四野,久久不散,震得重山耳鼓嗡嗡作响,伤及平衡耳膜,便要晕了过去。   色无戒叫声甫毕,便向山顶冲去。重山叫道:“站住!”色无戒转过身来,只道:“你不用担心,呆会就会有人来抬你上去的,我要先走一步,不能带着你一起去了。”重山摔得腿骨断了,行动不便,道:“你到底是什么人,是不是想对我帮不利?”色无戒道:“我要对你帮不利,就不会冒险救你,你放心好了。”转头欲走,忽听山顶呼声响起,数百个乞丐只冲下来。原来色无戒刚才的一声大叫,惊动了山顶的的乞丐。只过片刻,这些乞丐,就已经将色无戒围在了当中。   色无戒对着重山道:“又让我动手,你快叫他们让开。”重山本来恼怒不能阻拦色无戒,心灰意懒,只觉无言面见众兄弟,就准备爬到悬崖边一死了之。如今见到来了救兵,不由的大喜道:“快将这小子拿下,他武功高强,你们可要小心了。”几个弟子认识重山,过来相扶。重山嚷着道:“不要管我,快布人墙阵法,将他逼下山去。”   众乞丐一听,互说相呼喝靠拢,将色无戒围在垓心,距离越缩越小。色无戒本来以为重山会帮助自己,没想到他却如此相待,不由的气道:“你知恩不途报也倒罢了,却过河拆桥,刚才哭着喊着求我救你,你到底要不要脸?”色无戒只是一气,随口胡说而已。重山在众乞丐面前,又怎么忍得下这口气,道:“你含血喷人,我哪里有求你救我!”色无戒道:“你看你半死不活的,若不是你哭着求我救你,怎么还能好好的坐在这里,早就摔得粉身碎骨了。”   重山听着似欲喷出火来,不知哪来的力气使他突然站起身,走到悬崖边道:“好,我不要你救。”倒头便栽了下去。色无戒本来口没遮拦,没想到激得重山要跳崖,心中也是过意不去,便欲过去相救。群丐见到重山这个举动,也是大吃一惊,见色无戒一动,以为他要反抗,顿时乱棍向他打去。色无戒招架尚且不及,哪里救得旁人。就是此时,忽见一人跃到崖边,说道:“重山兄。”挥手下抓,正好抓住重山的左脚,将他提了上来。   重山两次死里逃生,呆呆还不知是在做梦。那人见他没事,也便放心。色无戒听那声音,已经认出他就是谷生烟,不由的道:“是你……”谷生烟也看到了色无戒,赶忙道:“大家助手,是自己人。”群丐一听,将信将疑,渐渐的退到了一边。重山回过神来,听到“自己人”三字,也不由的吃了一惊,道:“原来你们两人认识?”   谷生烟道:“他曾救过我的性命。”色无戒见到谷生烟,免去了一番恶斗,心里高兴的道:“区区小事,难得谷舵主还记在心里。”转头向重山一看。他本无他意,可重山心里却想:“他一定是笑我恩将仇报。”谷生烟问及事情,色无戒便说了,与救重山的原因也说清楚,不再冤枉他哭着相求才救,只因佩服他是条汉子。重山听见他还了自己清白,心中也是宽了,对他的救命之恩必竟有些感激,听得谷生烟说都是自己人,也觉自己太无礼,遂报拳道:“恕老丐糊涂,请少侠不要见怪。”色无戒赶忙回礼,道:“色无戒言语轻佻,得罪重前辈,还请多包涵。”两人都是相对一笑。忽见谷生烟脸上罩上了一层为难的颜色,色无戒不由的道:“情况怎么样了,我们上去看看。”乞知谷生烟果断道:“不行!”见众人在侧,引得色无戒来到群丐的视线范围之外。   色无戒见他如此鬼祟,问道:“什么事情?不妨直说。”谷生烟叹了一口气道:“你怎么还敢来回雁峰,你当真不要命了?”色无戒听着糊涂,道:“谷大哥此话怎讲?”谷生烟捶了自己胸口一拳,道:“本来今天见到你,必然要跟你拼个你死我活,只不过你曾两次救我性命,我谷生烟又乞是个忘恩负义之人。但若因此不追究,我又如何对得起帮中兄弟。就当我今天没有见过你,你走吧!”   色无戒忙道:“发生了什么事情?我跟你无怨无仇,你为什么要跟我拼命?”实是想不通,前几日还曾见面,怎么今天又会反目成仇。谷生烟道:“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了,我劝你还是快快离开这里,老李和护法们都在这里,你一定会没命的。以后你见到我,也不必再提以前的事情,要么我谷生烟死在你的手里,要么你束手就擒,交给我帮执法长老发落,你好自为之吧。”转身欲走。色无戒又拦道:“什么我心里最清楚了,我一点都不清楚,还请告之。”   谷生烟看似愤怒的样子,本来已经极是容忍了,听色无戒这么说话,顿时气炸开来,道:“你别不知好歹,你再不识相,别怪我动手了。”色无戒越听越是糊涂,忽然哈哈大笑起来,坐在了一边。谷生烟见他笑得奇怪,只道:“你笑什么?”色无戒道:“我刚才救了重乞丐的命,他不但不谢我,反而要制我于死地,恐怕你也不例外。你要怎样?尽管动手好了。”   谷生烟听着有气,道:“你当我是什么人了?我一再忍让,你别欺人太甚。”色无戒一路上峰,跟丐帮中人交手一个多时辰,心中早已好不耐烦,只道:“我欺人太甚又怎样?你又奈我何?”站起身来,向山顶跑去。   谷生烟喝道:“站住,再不站住,我可要动手了。”色无戒视若不闻,转眼已经跑出数丈。谷生烟大气,提起追去,左手在右掌边一推,手中木棍脱手,只朝色无戒刺去。色无戒听得身后有风声,转身抓过木棍,一使劲将木棍折为两断。谷生烟中攻直进,朝他胸口打去。   色无戒左手牵引,右手反击他胸口,谷生烟只觉胸口热血沸痛,差点吐出血来,心知他已经手下留情,否则自己早就没命。可想起色无戒与丐帮之间的血海深仇,他这点微末恩惠,便显得别有他意了。遂手下毫不留情。   色无戒实不知什么事情,使的他如此恨自己,眼见他招招都是致命招式,似乎非制自己于死地不可,越斗越气,一个重手掌将他击倒在地,以断木棍抵在他的胸口,道:“你服不服?”谷生烟“呸”了一声,道:“要杀便杀,要我服你,门也没有?”   色无戒已知他是个不怕死的硬骨头了,只道:“好,你要不要性命,只要你好好的回答我的话,或许可捡一条命。”谷生烟怒目而视,一点也没有畏惧之意,只道:“你杀我丐帮中人何止一个,多我一个又算什么?反正你与丐帮结下了梁子,就算今日让你逃了,也总有一天会被抓了回来。”   色无戒更加莫名奇妙,道:“我何时杀过你们丐帮中人?”谷生烟有气道:“敢做不敢当,即然不承认,还多说什么,干脆杀了我。”色无戒心想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,将木棍扔下山去,道:“我不杀你,你起来吧。”谷生烟知非敌手,转身就走。色无戒道:“且慢!”谷生烟道:“你还要怎样?”   色无戒道:“必竟我救过你两次性命,我想问你一件事?”他救谷生烟之时,并没有想到要他报答,但今日情景,恐怕不用此招,谷生烟怎么样也不会跟他讲实话的了。谷生烟一开始就是感激色无戒,所以才会支开众人,把他带到这里,独自跟他讲话,心里念着他救过自己,劝他下山。没想到一言不合,动起手来,听他重提旧事,怒气消了一些,道:“你要问什么?”   色无戒道:“你就当我不承认也好,当我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也好,请你告诉我,你为什么把我当作仇人,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们。”谷生烟又自有气,只不过有言再先,才强自忍住,把种种情由都说了一遍,色无戒知道了事情的真像,反而松了一口气,心道:“其实早该想到了。”   第220章   原来吕洞宾和夜闻君早色无戒一日来到回雁峰,其间丐帮发生大事,代帮主春泥带领半数丐帮众人前往查知事情的真相,留下铁拐李四仙,东白金等三坛护法留守回雁峰。此时红巾教三魔王和富裘道人又各带一路人马来援,丐帮拼命抵抗,见到吕洞宾和夜闻君回来,自然高兴不已。铁拐李问及张果等人,吕洞宾竟泣声泪下,不作一声。经铁拐李一再询问,吕洞宾才讲明事情,从沧水铺被山西四怪引到三堂街遇到明教魔头,再到张果老遇害等事说了一遍,只是自己推脱罪名,把杀死张果老等人的罪名都安到了色无戒身上。   汉钟离跟色无戒结义兄弟,不肯相信,道:‘无戒兄弟为什么要这么做?’吕洞宾说色无戒是红巾鬼一伙,又皆之夜闻君顾着吕洞宾的名声,只唯唯点头,谁又会想到吕洞宾在说谎,自然相信了一切。汉钟离更是嚷着拜错了兄弟,要将色无戒碎尸万段,替张果老等人报仇。吕洞宾见奸计得逞,高兴不已,只怕夜闻君会把真相说出去,又多次做了她的思想工作,夜闻君正处在爱情甜蜜之中,自然什么都听吕洞宾的话了。   谷生烟道:“吕大仙说你是红巾鬼的人,我怎么也不相信,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害张大仙等人,但你我已是敌非友。我今日宁愿受良心的遣责放了你,你就此走吧。”色无戒反而变得镇定,心道:“吕洞宾那个奸险小人,做出这事来并不奇怪。”只道:“谷大哥,如果我跟你说张果老等人不是我杀的,你会不会相信?”   谷生烟一怔,道种:“什么?”色无戒道:“我料你也不会相信,不过为了证明我的清白,我就更不能下山去了。”谷生烟一开始就不相信色无戒会杀死张果老等人,只因事情是从吕洞宾嘴里讲出,才不得不信,听了色无戒的话,似乎真相并非如此,只是一愣,道:“你的意思是说吕大仙撒谎。”色无戒点了点头,道:“他不仅撒谎,这事明明就是他做的。”谷生烟全身一震,哪里肯信,又待发作,忽听嗤的一声,一道绿烟升上天空,知是丐帮的讯号,于是赶到那边道:“发生了什么事情?”一个弟子指着北面天空道:“舵主快看。”谷生烟抬头一看,只见一只只白色的大鸟展翅飞过悬崖,只降落在北面最顶峰上。那大鸟落在山顶之上,卸下了一双翅膀,原来并非真鸟,而是红巾教太神营的人制作的大风筝,将人送上峰顶。   色无戒看了,心道:“当真聪明之极,竟然能想得出这个办法。”旁边两队“一”字形的大雁飞过峰顶,转身回飞,当真是回雁峰。谷生烟大吃一惊,眼见太神营的人已有大半落到峰顶之上,情势非常紧急,大叫道:“快射下他们。”群丐无弓箭在手,纷纷捡起地上的石头,向着大风筝扔了过去,只可惜离得太远,无法扔到。谷生烟遂调集人马,向峰顶追去。他万万没想到红巾教会想出这个办法,只以为回雁峰如此之险,除非长了翅膀,否则根本不可能越过,没想到他们当真长了翅膀,他退守峰顶,那等于是失职了。   色无戒正欲跟上,忽听重山对留下来照顾自己的两个乞丐道:“快背我上去,我要亲眼看看发生了什么事。”两丐不敢违背,一丐蹲下身来,便把他背在背上。色无戒心想:“如今受吕洞宾欺骗,不但我那结义大哥,恐怕整个丐帮都以为我是杀害张果老的凶手,无论我如何解释,他们定不肯听,只要一见我的面,肯定会大打出手,我得乔装改扮一下才行。”拦住重山道:“重大哥,你脚上有伤,还是别去瞧这热闹的好。”重山道:“重某就算死,也要手刃几个明教逆贼。”色无戒道:“重大哥的心情,我非常了解,不如就让我替你孝劳。”重山一愣,心道:“这事又如何能孝劳?”忽觉腰间一软,已被色无戒点住了穴道。   重山一怒,道:“你要干什么?”色无戒点穴速度之快,着实非凡,旁边两丐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,已被他反手虚指点出,身便不能动弹。色无戒道:“重大哥伤势不轻,可不能动怒,我只是想借你的衣服一用。”重山道:“什么意思?”色无戒笑着上前,已开始解下他的衣服。   重山大怒,又不知说些什么,只道:“你干什么?”色无戒给自己穿上,又撕下其他二丐的衣袖,绑在头顶之上,只露出半个脸来。他想找些泥土把半个脸也涂黑,可山地上都是坚硬的石头,哪里来的泥土。忽生一计,撕下另一丐的衣服,使出火焰掌法,将衣服燃着。衣服转眼成灰,他就将灰涂满整个脸宠。重山见他空手挥掌,便能将衣服烧着,不由的目瞪口呆,更是不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。   色无戒转过脸来,道:“重大哥不用担心,待小弟前去看个究竟,回去跟你通报。”转身向山顶跑去。重山想拦,怎奈身体越动越麻,到最后只趴倒在地上。   只过片刻,色无戒已经跑到山顶,一站在最高山岩上,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。四顾眺望,简直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,当真说不出的受用。整个回雁峰一收眼底,就好似俯看地图一般,每一个细节,无不淋淋在目。色无戒正享受着这至高无上的感觉之时,忽听脚下呼声震天,太神营的人从北面山峰冲下,顿时将丐帮冲作数断,各自为战,惨叫连天。明教四将本来被围南峰,数次突围都惨败而回,仅经太神营的这数百人一冲,顿时冲破重围,其余教人聚首。太神营的人占据有利地势,左冲右撞,丐帮的人不由的向中心聚拢。以至明教从四面围上,将他们围在了垓心。   色无戒万想不到,依地势之利,取胜如此之速,不由的一呆,似乎有所领悟。当到了山底时,只见明教众握着钢刀,步步逼近,丐帮也是怒目已视,只待当中有一人动上了手,便会一发而不可收拾,血满山底不可。忽听右前方人群之中呼呼三记掌声,劲道之足,着实惊人,色无戒慢慢的靠近,只见郑魔王平胸击出,与一人对了三掌之后以内力相抗。那人身材微胖,看他面目原来是丐八仙汉钟离。色无戒差点叫出声来,眼见着两人脸色由白变青,汗水不断从额头上滴落,显是士均力敌,不相伯仲。郑魔王一方,史珪,关弼,富裘以及神五营五明子都在其侧。汉钟离一方,铁拐李在旁打坐,脸上汗水不断落下,已受内伤。何仙姑和蓝采和以内力替她疗伤。旁边五坛护法以东白金为中心,依据东南西北四面而坐,白衣飘扬,内力范围之内,无人能进。当中缺了中黄土护法,却不知人在何处。   转头看郑魔王与汉钟离时,两人的脸色更为难看,众人无不心知肚明,两人已是骑虎南下,不得不行。若当中任何一人稍弱一点,便有性命危险,或任何一人从中相助,事情也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。所以不仅郑魔王与汉钟离精神高度聚中,连双方人马也都是严阵以待,不容对方从中作梗。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候,忽听西边有一声音道:“哈哈,郑魔王恐怕要输给臭乞丐了,我该帮哪一方才好呢?哈哈,当然是帮自己人了。”   众人听这声音无不大惊,抬头看时,只见一个白发老头从拥挤的人群中跳跃而来,每跳一步,身体就近了一丈。他哈哈大笑,挥掌便向汉钟离侧面击去。色无戒心道:“不好,义兄有危险。”他本来不想暴露身份,至此也是无可耐烦。右手挥掌,凭空向那人打了过去。   铁拐李由于跟郑魔王比拼内力先输一筹,差点性命不保,幸好汉钟离从中相救,才有空坐下打坐。他见那白发人向汉钟离忽施偷袭,一口疗伤的真气吐露出来,挥铁拐向那人迎面击去。那人身在半空,不能躲闪,眼见就要撞在他的铁拐之上,突然间迎面有一股极大的劲力压来,竟将他震出丈许,就此吐出一口血来,倒地不起。   铁拐李自知自己的铁拐并没有碰到他的身体,怎么会将他打出,不敢掉以轻心,只倒是魔教妖人的诡计,拄着铁拐瞪视着他。一群明教众挤到那人身边,大呼“陈十四公”,悲伤不已。铁拐李一愣,突觉身体左侧劲声呼呼,挥拐一挡,当的一声,与关弼的金锏相交,只觉手臂有些麻目,脚下多是碎石,差点摔倒。   关弼的眼中似欲喷出火来,道:“你杀死了陈十四公,我要跟你偿命。”金锏直刺横砍,招招狠辣。铁拐李受了内伤,功夫只是以前的一半,只接得几招,就已是气喘喘吁吁,到此他还不知陈十四到底怎么会死的,只觉莫名奇妙,道:“你瞧清楚了,我的铁拐根本没有打到他,怎么会把他打死。”   第221章   关弼金锏击他下盘,道:“你定是施了诡计,不然凭你这个瘸子,如何能一杖打死了他,我要替他报仇。”铁拐李本来有气,见他攻自己下盘,又骂自己瘸子,更是怒不可遏,懒得解释,更是想灭灭他们的威风,道:“别说一个陈十四,我恨不得将你们这群妖孽尽数杀死。”单脚拄地,另一腿顺势扫踢他中盘,同时铁拐搂头打下。关弼欲避他来踢,铁拐已在头顶,来不及躲闪,心道:“这瘸子果真厉害,我关弼命休矣。”斜里一双铜锤击在铁拐之上。关弼知道史珪从中相助,金锏直刺。   铁拐李被铜锤击的双手发麻,身体只往后退,铁拐格开他的金锏,右掌击他胸口。关弼大吃一惊,没想到铁拐李还能如此勇猛,无计可施之中,左手反掌向下,向来掌击去。眼见着两人又要以内力相拼,势必闹到郑魔王和汉钟离一样的地步,两人双掌一触即开,竟是连击三掌,都是震得眼前金星直冒。   史珪呼呼大叫,左锤击铁拐李下盘,右锤击他前部。眼见铁拐李命在倾刻,一双铜锤却停在原地不能进前,两条白色的绸带好似两条白蛇一般,将双锤牵牵的缠住了,便听一女子的声音道:“哼,想以二敌一,暗中偷袭吗?”史珪万万没不想到两条薄薄的绸带,竟有如此力量,转头看时,只见一白衣女郎腾空飞近,双手乱挥,绸带好似飘起了满天白雪,弄得自己眼花缭乱,不由的双锤向上格扫,乞知所碰之处柔软之极,竟不受力,绸带打在自己身上,却是极疼难忍,史珪身体笨重,被弄得手忙脚乱,连连后退。   那女子便是东白没金护法,她见到史珪的狼狈样,忍不住扑郝一笑,史珪一见,不由的心旷神怡,道:“好娘们,迷得我眼都花了,是不是对我有意思?”东白金恨他言语轻佻,左手横扫,绸带随着向史珪横扫而去。史珪左手绕一圈圈,将绸带缠在手中,右锤快速击向东白金的胸口,道:“小心了,别给伤着。”   东白金不慌不忙,右手绸带竟向铜锤上迎去,史珪洋洋得意,大笑道:“好你个小娘子,也太自不量力了。”一言甫毕,忽听当的一声,绸带似有无穷劲力,震得自己手臂酸麻,不由的吃惊不已。他却不知东白金的绸带正是以柔克钢,对手力道越强,反击回去的力道就越厉害。史珪还没明白这一点,东白金挥绸带当胸击来,他左手被擒,不能躲闪,竟使出铁板桥功夫,身体竟自后仰,躲了开去。他如此身形,还能使出这功夫来,不由的让人佩服。可这正中了东白金的计,他绸带下垂,击他胸口。史珪使出铁板桥功夫的时候已自后悔,知道她必会使出之招,急忙间没有拆解的招式,只得挥右锤挡在胸口。绸带击在铜锤之上,史珪扑地便倒,身上纵是肥肉,也是奇痛难当,竟是一时站不起来,他的样子,引得东白金掩嘴而笑,竟不进攻。忽听旁边唉哟一声,铁拐李终是气力有尽,不及关弼的金锏,被他击中胸部,倒在地上,关弼趋机跃近扶起史珪,东白金扶起铁拐李,忙道:“如何?”   铁拐李有气道:“卑鄙的招式!”关弼哈哈一笑,道:“这叫做兵不厌诈,你怎么蠢的要命,想活抓我,还中了我的计,又能怪得了谁。”铁拐李气得讲不出话来。原来关弼与铁拐李激斗,兀自不下。关弼心中有气,见他已被郑魔王打得重伤,却还能硬接自己近百招,自己却有所不敌,只觉面子过不去,遂想出一计,假装卖个破绽,去避铁拐李铁拐的虚招。铁拐李大喜,右手便去抓他腰间要害,心想:“只要腰间穴道被抓,你便是任人鱼肉,以一魔王挟制魔教。”乞知捏他腰间的时候,竟是好似石头一般坚硬,不由的大吃一惊。而后腿上一痛,被金锏扫倒。败后还不知他的腰间为何如此,只到他从腰间拿出石头来,才知中了计,气得说不出话来。   关弼将石头扔在地上,哈哈大笑,见史珪输的狼狈,道:“史老弟,你怎么如此不济,是不是想娶个乞丐当老婆,自己也去延街乞讨啊。”东白金脚上一红,她身为丐帮八袋护法,平时哪里有人敢在她面前讲轻薄的言语,听了关弼的话,便欲攻向他。乞知史珪抢在前头,左锤击他胸口,道:“胡说八道什么?我要打的你说不出话来。”   关弼挥金锏挡开,道:“史老弟,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,有了意中人,就不要兄弟了。”关弼只是嘲笑,却不还击,在双方人众之中游走,史珪却也奈何不得他。急的连连叫嚷:“快闭上你那张臭嘴。”关弼笑声突停,想起陈十四,赶忙以手做停,跃到陈十四身边,探他鼻息已无,胸口却还有心跳。史珪急的抢过来,道:“陈十四公怎么样了?”关弼摇了摇头。   史珪哇哇大叫:“想不到两年没见,刚见面他就死了,气死我了,气死我了,是那个铁瘸子伤了他,我要替他报仇。”铁拐李被金锏击得实是难以站起身来,但心中有气,应道:“不错,是我干的,你要如何?”史珪已经冲着过来,挥锤击去。东白金闪身护在铁拐李身前,道:“你想怎样?”史珪见到她的俏脸,不由的一怔,脚下一停,竟不知做些什么。   忽听身后传来大笑之声,一人接着一人,却有三人之多。史珪以为那人是在笑他,转头挥锤,不管那人是谁,便是一击横扫千军,当胸扫去。斜里又是绸带击来,将铜锤击来,史珪大气:“又干你什么事了?”只见身前绑着三人,都是乞丐横样。   色无戒认得三人,左侧一人少了一条手臂,是丐帮污衣派葛龙头,右侧的是静衣派攀龙头,当中的竟是执法长老。身后有三人各自扣住一人腰间穴道,恐防他们震断绳子逃走,不由的心道:“这三人竟能将静污龙头和执法长法擒住,武功当真不可小看。”那个陈十四公是被他的掌力击得飞出,他自认为凭空一掌,乞能将他打死,心中也觉奇怪,听明教众叫那人为陈十四公,那这三人自然是五将之中的朱言,吴邦、吕师囊了。   明教这次大举进攻回雁峰,就是为了救明教四将,如今见他们平安无事,众人都是说不出的高兴,吱吱唔唔,竟是当着众人含碜起来。执法长老失手被擒,不想成为丐帮的累赘,只想一死了之,只恨腰间穴道被拿,全身软弱无力,别说反抗,就算自尽的力气也没有了,不由的气道:“我计某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,要杀便杀,若不是丐帮有事,代帮主先行离去,你们这群妖孽,乞能这么容易逃脱,不用说,那一定也是你们安排的计谋了。”   朱言气道:“你这个臭叫化,落到我们的手里还敢这么嚣张,信不信我一掌毙了你。”计长老瞪了他一眼,道:“最好是这样,否则你会后悔。”朱言道:“省的麻烦,我这就毙了你。”旁里吴邦拦道:“朱兄弟,他如今已经落入我们的手中,是生是死又有什么分别,他在激你杀了他,哪里有那么偏宜的事情?”朱言会意,哈哈大笑。   吕师囊道:“朱兄弟,吴兄弟,这位执法长老一路把我们逼上回雁绝峰,也算是英雄了得,若不是三魔王来救,我四军兵马终究不免粮尽力竭而死。被困其间,他没有用言语侮辱,我们又怎么可以用言语相激。”吕师囊在五将排行第二,他即这么说,吴邦和朱言自然听从。   史珪上前道:“话是没错,只是陈十四公死在臭瘸子手中,这仇不得不保,师囊该说怎么样?”史珪本以为吕师囊必会大呼血债血偿,乞知他却哈哈大笑起来,一脸茫然,问关弼道:“关老弟,他们笑什么?有什么好笑的?”关弼也是不知,见朱言和吴邦也大笑不止,又想起陈十四公呼吸虽无,心跳尚有,心想:“莫非陈十四公没事?”   史珪越想越急,嚷道:“你们这是怎么了?看着陈十四公被打死,却还笑得出来?”吕师囊知道其中的原因,束来听说三魔史珪脾气暴躁,便想逗他一逗,故作悲哀的表情,道:“十四公好可怜,被围回雁峰七天七夜,滴水未进,生命已是垂危,否则铁拐李一拐又如何能将他打死。”史珪听了,喃喃的竟欲掉下泪来。朱吴两人知道吕师囊的用意,也只摇头道:“可怜,可惜。”   史珪怒不可遏,欺身到计长老身边,道:“是你们这群臭乞丐害死十四公,我先杀了你,再跟李瘸子报仇。”右锤朝执法长老的额头击落,执长老无力反抗,闭目待死。忽听吕师囊道:“慢着!”只想笑出声来。史珪不解的问道:“此人害死十四公,留着他又有何用?”吕师囊正欲说:“十四公虽死了,不过吕某有一门武功,能让人起死回生,史魔王肯信不肯信?”乞知计长老抢先道:“装神弄鬼,骗得了别人,骗不了我计某人。”史珪急道:“你说什么?”   第222章   计长老道:“好好的一个活人,却硬说他死了,想以此来嫁祸我们丐帮吗?”史珪道:“你说十四公还活着?”可明明见到十四公一动不动,嘴角边还残留着血迹,哪里肯信,只以为他在戏弄自己,气道:“胡说八道,十四公明明死了,你却说他还活着,除非你能将他救活,否则我击碎你的脑袋。”不但史珪不明白,连丐帮众人也是一头雾水。而铁拐李和色无戒却最是清楚不过了,十四公绝不可能就此会死,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,却也是着磨不透,又不能上前一查究竟,只能干瞪眼了。   计长老包围回雁峰的时候,也曾看到过陈十四突然暴毙的情景,此初非常起惊,吕师囊等人又大哭大嚷着:“十四公,你一生英雄了得,每次遇到凶险都能反险为夷,这群臭乞丐害得你做了饿死鬼,做兄弟的真是对不起你。”计长老心道:“难道贼众已是粮绝,陈十四是饿死的。”静污两派龙头在旁道:“一定是贼众的阴谋,我们只当没有听见,不要理会他们,免得中了他们的计。”   计长老点了点头,心知有理,乞知朱言大叫道:“臭乞丐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,你若不信可以上来亲自查看一下,是否属实。”葛龙头只怕计长老当真会相信了他们的话,在他耳边道:“小心有诈,贼众死了一个少一个,对我们丐帮有百利无一害。”   吴邦见葛龙头在音计长老耳边窃窃私语,便道:“计长老侠心为怀,识英雄重英雄,十四公常在面前夸奖,只奈各为其主,身不由己。如今他就这么死了,为免要铺尸荒野,为鸟兽识其皮肉,做兄弟的不能保他全尸,实无面目见他于九泉,就请计长老看在神交知己的份上,带十四公的尸体下去好好安葬,红巾教必感其恩德,永远不忘。”一番话说得当真是至情至理,葛龙头见计长老已有所动,知不能劝,便大嚷道:“红巾教逆贼,休得在这里妖言惑众,我丐帮与邪教势不两立,别自以为是了。”   吕师囊冷笑道:“计长老若是贪生怕死,大可以派两个小喽罗上来查看一下真假?”计长老被其一激,再不听从葛龙头之劝,入得山去。葛龙头只怪计长老糊涂,遂招集帮众在山路上候着,只要计长老有什么不测,便攻上将逆贼灭了。   计长老走到身边,见陈十四面无颜色,当真就像死了一样,一探他鼻息脉博都无,相信他已死了,不由的觉得可惜,朱言伤心道:“你看,我们没有骗你吧。”计长老道:“计某也素闻陈十四的威名,这就带他下山好好安葬。”吕师囊等人激动道:“计长老大仁大义,令我等佩服。”   计长老遂协陈十四的尸体下山,乞知路旁有帮众在拷打来的野猪,香气四溢,那陈十四竟然跃将起来,好了过来。只见他餐涎欲滴大笑道:“闻得这么香,味道一定很好。”抢上前去,扒下一块肉来便吃,旁边的乞丐大吃一惊,各挥棍棒上前夹攻,都被他一一打倒。计长老心知中计,只觉又怒又是后悔,怕他有什么阴谋,在旁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,只怕引起骚动,正中贼教之计,遂劝止帮众不可乱动,只见陈十四托起那一只烤猪,大笑着向山上跑去,道:“多谢叫化们的大礼了,陈十四不胜感激。”一溜烟的上了峰。   众人无不诧异,却不知他们的用意是什么,难不成就是下山抢一头烤猪不成。纷纷跑向山脚。陈十四回到山峰,大笑道:“兄弟们,看我拿什么回来了?”嘴里还嚼着一大块。吕师囊等人无不变色,道:“十四公,你怎么老是记得吃,却坏了我们的大事。”   陈十四边吃边道:“什么?什么大事?吃东西不是大事吗?”吕师囊无耐,想讲又不想讲。陈十四突道:“我还没问你们呢,我好好的在睡觉,怎么到了山下,是不是臭乞丐攻上来,将我抓了去,若有烤猪吃,那么多抓几次也无妨啊。”   计长老等人听他自己说在睡觉,不由的大奇,计长老道:“我明明看到他已经死了,睡觉的人哪里会是这样?”   只听吕师囊大嚷道:“你一旦饿了,睡觉就像个死人,不用消耗食物,免得当真饿死,这门功夫除了兄弟几人,别人哪里知道。我本盼着丐帮送你下山,想你必能明白我的用意,趋机逃走,想办法救我们逃困,没想到你一见到吃的,脑袋就像个傻子。”   陈十四明白过来,只觉过意不去,又觉委屈道:“师囊兄,你不是不知道我陈十四除了爱睡就是爱吃,你事先又没跟我说过,谁想到一睡醒就到了山下,谁又想到你让我做些什么,我又不是神仙,不可能一掐指就能算出来,那也怪不得我,你说是不是?”前面说得快要哭了出来,后面突然一笑,津津有味的吃着东西,不住称赞道:“唉呀,臭叫化烤的东西原来并不臭,还挺香的,你们吃不吃,我一个人恐怕能吃十天半月了,不用再饿死了。”   吕师囊也知陈十四年老心稚,他人年老,骂他不行,更不能已军法处制,只叹了一口气,哪里还吃的下东西。陈十四偷偷的瞧着他们,一会儿装作无辜,一会儿得意之极,真不知他心里想些什么。计长老明白了一切,也不由的哈哈大笑,只道:“我当真糊涂,幸好没酿成大祸。”吕师囊等将也知丐帮不会再受骗,再说也想不到好的办法,只能坐以待毙,过一天算一天。   计长老听了史珪的话,心想:“看来他果真不知其中的原由。”见史珪毫无心机,心生一计,便道:“我有办法将十四公救活?”史珪大喜道:“你的话当真?”计长老道:“是真是假,一试便知,若我不能将他救活,你就一锤葬了我。”   史珪说不出的高兴,赶忙松了他的绑,道:“那你就快救。”计长老道:“要救他不难,只怕有人会不让我救。”史珪大嚷着道:“谁敢这么说,我先葬了他。”吕师囊本来想逗逗史珪,没想到让计长老装了空子,忙劝道:“史魔王,不用这姓计的救,吕某自有办法。你看着吧。”说完便欲向陈十四走近。   计长老见机不可失,失不再来,忙道:“看到了没有,我刚才还说什么来着。”史珪见吕师囊刚才欲哭无泪,伤心之极样子,哪里相信他能救活陈十四,虽想不透他为什么要阻止有人救陈十四,但人命关天,乞容儿戏,忙道:“师囊老弟,不是我不相信你,计长老既然能救,就让他试试,若救不了,他也说任我处置了。”   吕师囊想:“陈十四并没有死,何必让姓计的奸计得逞。”正欲再说,计长老抢先道:“罢了,罢了,既然这么多人阻拦,我也懒得救,杀了我吧。”史珪盼他相救陈十四,自然不敢动怒,忙道:“谁要从中作梗,就是跟我做对。”关弼虽也瞧不清楚其中的原由,不过见吕师囊多加阻拦,定有内情,也劝史珪不可鲁莽,可这时的史魔王哪里肯听,众人劝说都是无用。   丐帮众人想不明白,计长老为什么要救一个逆贼头子。色无戒早已趋着别人不注意,绕到陈十四身前,左右一查探,顿时明白其中的原因,见计长老制敌在先,使别人无话可说,不由的佩服:“都说计长老智勇双全,果真名不虚传。”   计长老道:“那好,只要我救了陈十四,你就得放了我和两位龙头!”史珪竟想也不想,连连点头,只奈郑魔王和汉钟离正在对掌,这里没一个人管得了史珪。计长老从丐帮中拿来一小块已经烤好的野味放在手上,走到陈十四身边,将手掌趋到他的鼻边,而后凑嘴在他耳边轻声道:“十四公,起来吃绝顶美食了,晚了可就被抢光了。”   众人无不张大了耳朵,想听他讲些什么,却哪里听得到,忽见陈十四跃将起来,餐涎四散,神采弈弈的道:“在哪里,在哪里?快给我,谁敢跟我抢。”不知情者大惊,心想:“计长老原来有此能耐。”史珪哈哈大笑,扑上前去抱住陈十四道:“十四公,你看我是谁,你要什么,快跟我说,我看谁敢跟你抢。”陈十四瘦小的身子被他搂的几乎透不过气来,吱吱唔唔的道:“我要绝顶美食,你能给我吗?”史珪一愣,道:“十四公,你真会开玩笑。”而后又握住计长老的手连声称谢,计长老强忍笑容,没想到史珪竟蠢到这个地步,只道:“你答应我的……”还没说完,史珪已连连道:“算数,算数。”忙将两个龙头也松绑放了。   陈十四见身边哪里有绝顶美食,不由的气道:“绝顶美食呢,在哪里,刚才是谁说的。”吕师囊怒眼责道:“十四公,你怎么老是记得吃,你又坏了大事了。”陈十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,道:“又坏大事了。”心想走为上策,忽然腾空而去,众人想拦也拦不住。   第223章   丐帮那边询问计长老怎么能将死人救活,计长老将实情说了,惹得众人捧腹大笑,更有的脱口而出道:“哈哈,计长老足智多谋,那小老头也太蠢笨了。”语声突停,啪啪啪数声,只觉两颊极痛,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,只吐出一口血来,却是陈十四听人背后说他,以极快的轻功跃到那人身边,以极快的手法打了他六记耳光,这来不影去不踪的轻功,恐怕只有蛇行术能于之一较高下,周围数千人,也只有色无戒一人看清楚他的动作。   史珪见陈十四死而复活,乐得合不拢嘴,见丐帮的人都哈哈大笑,也不知在笑些什么,只随着大笑开来。吕师囊等人都被笑的面目无光,忙将事情的真像说给史珪听,史珪明白了一切,又气又怒,哇哇大叫,一时间无气可撒,见汉钟离正在与郑魔王对掌,挥锤便向汉钟离背心打去。   他这一锤出打的好生出人意料,众人一惊,笑声突停,都是大叫开来。色无戒心想:“这一锤下去,汉钟离固然必死无疑,恐郑魔王也会受牵连至死。”脚下晃动,已从人群中窜上前去,左手使一招擒龙在手,托住史珪的手腕向外一格,右手便从他的手臂一直滑到手心。每滑动一寸,史珪的劲力便消失大半,最后只觉双手酸麻难当,铜锤竟不由的掉在了地上。   丐帮为救汉钟离然,红巾教为救郑魔王,竟是片刻之中大乱,十几位高手大打出手,竟没有一人注意到色无戒已将危险化解。色无戒之所以打扮怪异,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身份,只奈情势所逼,也顾不得那许多,见众人只管打斗,浑没注意到自己,乐得高兴,又偷偷的退到了边上。   郑魔王和汉钟离的脸色渐渐变黑,连喘气都非常紧慎,功力相若,眼见的四周大乱,也是紧张不已。却不知有一人被打飞过来,正好撞在两人的手上,两人再是支持不住,软倒在地上。本来以内力相拼之时遭到旁人骚挠,很是危险之极,可两人已经累的精疲力竭,被人一撞,反而替他们捡回了一条命。   两边的人见到这样,也都是惊恐不已,不约而同的罢手,各自扶起一人,用内力替他疗伤。两边人刚才还在拼命撕杀,如今相隔虽不过一丈距离,却都无他念,只想把人救活。丐帮帮众和红巾教众也都罢手,紧张的看着,有的甚至挨在了一起。   过的片刻,汉钟离和郑魔王的脸色渐渐有所好转,头顶微微冒出热气,到得后来,竟像蒸笼一样,一股浓烟从头发间冒将出来,替他疗伤的众人也都热汗直冒,只过了半个时辰,才将两人的性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,好在两人都算中年,否则即使救活,恐怕也活不了几天。郑汉两人相互望一眼,各自运劲为攻,其余人也累的不行,打坐行功。   两边的人看到这里,不知该打好还是该和好,手上虽握着刀枪棍棒,却哪一个敢先动手。忽听郑魔王哈哈大笑起来,道:“你是汉钟离,你我不分上下,来来,再来比试比试。”汉钟离不由的大吃一惊:“就这片刻功夫,难道他已经恢复了功力,我又如何会是对手?”可见对手叫嚣,乞有退怯之理,勉强站起身来,乞知站不太稳,随地便倒,幸好铁拐李等人将他扶起。   郑魔王自然也不可能这么快功夫恢复功力,他只是保住了性命,内力暂时间已经尽失,只是心中好胜起来,不肯在人面前服输,眼见汉钟离一个踉跄,已不能站住身子,不由的又是大笑开来,乞知脚下虚浮,差点摔倒,史珪等人赶忙相扶,道:“郑魔王,怎么样了?”郑魔王太过得意,未免一口气提不上来,待得喘过气来,才道:“没事,没事。”   东白金恨史珪出手鲁莽,差点害死两人,不由的道:“史魔头,你也算是江湖中成名的人物,怎么却也使背后偷袭的手段,难道就不怕江湖中人耻笑吗?”她言辞犀利,史珪也知是自己太过冲动,没能想到后果,但他也要强自辨道:“我又没叫他背对着我,是他自己要背对着我,我又能怎样?”虽然强辨,语气已是怯了。东白金毫不示弱,道:“暗施偷袭就是不对,强辞夺理又属何益。”史珪无言以对,本以为关弼等人会替自己说话,乞知他们在旁一声不吭,不由的气愤添膺,他哪里知道,关弼等人也是埋怨他差点害死郑魔王,害得众人耗费真力替她疗伤。不由的叫道:“强辞夺理又怎样?我就是要偷袭。”说完挥铜锤又朝汉钟离击去。   东白金道:“好不要脸。”左掌卸去,绸带迎面打去。史珪知道不是她的对手,赶忙退后数步,道:“好男不跟女斗。”东白金不理,绸带依然着着进逼,史珪左格右挡,钢何以能制柔,只觉处处制肘,原先得心应手,令对手闻风丧胆的双锤,如今却变成了自己的累赘一样,眼见绸带击来,挥锤挡时只觉软绵绵,手上却被震得发麻,身上被绸带击中,也是钻心刺骨的痛,只连连道:“臭婆娘,你别不知好歹,我都说了不跟你斗,你这样死缠着我算什么?”   东白金听到“臭婆娘”三字,更加气急,她长相美妙,平凡男子看到她,无不脸红心痒,她被人称惯了美貌如仙,倾城倾国,耳听着史珪左一口臭婆娘,右一口丑八怪,心中恼怒非常,出手更加用劲,使得史珪连吃苦头不说,还是狼狈之极,众人见了,忍不住想笑,可在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刻,却又有哪一个敢笑出声来,只怕有人一笑出,众人无不随着发笑,这样恶斗就不能继续下去了。   两边人马纷纷给史珪和东白金让出道来,两人激斗的范围也是越来越大,可在东白金绸带的包围下,史珪依然无处可逃。史珪看着她微现怒意的脸,别有一番滋味,只被迷得神魂颠倒,忍不住也开起玩笑道:“臭三八,你老是缠着我不放,是不是想让我负责,我又没对你做过什么,只是讲讲话而已,用不着跟我拼命吧?”   东白金白净的脸上升起了两片红晕,啐道:“死胖子,还在那里胡说八道,我要给你好看。”史珪道:“大家有目共睹我是不是胡说。”忽见绸带夺胸而来,他知用铜锤去挡得不到好处,于是伸左手去抓。乞知脚下一紧,已被绸带缠住,还不知如何拆解,绸带一拉,脚下失重摔了一个跟头,只觉全身都痛。   东白金挥绸带迎面击下,史珪侧身一避,眼前石头竟被绸带击碎,石子纷飞,砸的他极是疼痛,连眼睛也睁不开来,而后双手一紧,又被绸带缠住,他无计可施,竟连双锤也扔掉不顾,站起身来便逃,东白金道:“不准走,得向我道歉,不然我要杀了你。”一路追赶,史珪头也不回,逃下山去,东白金也追着没了影踪。   两人消失,场面又空荡了许多,红巾教这边见史魔头被耍的丑态百出,也觉无脸,却有人想:“史魔王武功这么高,这么会被一个女子打得这么不成体统。”却也有人想:“恐怕史魔王动了感情,也只有东白金能克制住他了。   郑魔王见东白金离去,突然想到:“怎么会这样,她不是已经被我的大藏匿指点住了穴道,怎么她还能动弹?”不由的吃惊不已。大藏匿指是郑魔王自创的点穴手法,天下无双,他见通常的点穴手法大多大同小异,一旦施于人手,只要以相同的手法以不变应万变,始终都能自行冲破穴道,而他自创的大藏匿指却不一样,除非他亲自解穴,否则无论如何不可能冲开穴道,四坛护法以东西南北四面坐定,就是被他用大藏匿指点住了穴道,如今见东白金行走如飞,不由在吓得面容失色:“怎么会这样,难道我几十年苦心钻研的大藏匿指竟被一个女子破解。”越想越气,越想越觉不太可能,到得后来竟是气血上涌,吐出一口血来。   关弼等人大惊,还以为是丐帮中有人偷袭,赶忙拦到身前,一扶郑魔王的脉博,只觉散乱的很,危险之及,不由的道:“郑魔王,怎么回事?是谁暗中偷袭?”郑魔王视若不闻,喃喃的念着:“大藏匿指。”关弼有所领会,虽也不明白东白金为什么能动弹了,但无论如何也得撒谎说大藏匿指绝对无人能破,转头一看其他三坛护法依然在南西北三面坐定,不由的道:“郑魔王,大藏匿指没有被破,你看!”一指三坛护法,郑魔王顺势一看,心中稍稍安心,可东白金明明被点了穴道,而又能动弹,这又如何解释,如今她人不在,只有等见到她,再一问究竟了。   关弼见郑魔王恢复了心智,内气虽虚,性命却是无碍,总算是松了一口气。转身道:“丐帮也算是江湖上的一大帮派,我红巾教众人讲起你们的英雄事迹,都佩服的很,耐何非与我教势成水火,拼个你死我活不可?”   第224章   铁拐李上前道:“丐帮虽是江湖草莽,但也日思报效国家,‘忠义’二字永不敢忘。”关弼哈哈大笑道:“好个忠义,但你可知道,什么是‘忠’,什么是‘义’?”铁拐李道:“身为人臣,应当食君之禄,忠君之事。国家兴旺,匹夫有责,身为大宋百姓,应当竭尽所能,为大宋做一番事业,难怕此事再小,小的可以忽略不计,也是乐意,此为忠。大丈夫说话算话,为兄弟抛头颅撒热血,两肘插刀,在所不辞,人生在世,义字当头。”   关弼听了这番话,心想:“表面讲的冠冕堂皇,思想却也很保守。”只是穷于言辞,不知如何计较,转头看了一眼吕师囊。吕师囊被人称为“信陵君在世”,以礼贤下士,仁义当先,谋纳忠言为江湖同道称颂,他眼见关弼望着自己,已知其意,遂走上前去一步,道:“好,讲的很好。不过就算你说的忠,那也只能算做愚忠,即使你讲的是义,也只算得上小义,所谓大仁大义,你又理解多少?”   丐帮众人对吕师囊原本极为尊重,所以陈十四假死,计长老才答应为他尸体厚葬,只因他加入红巾逆贼,与大宋朝庭为敌,都叹英难坠落,实是可惜。计长老接道:“好一句大仁大义,计某倒要请教吕兄,那你说的大仁大义是什么?难道就是自甘坠落,被逆臣贼子利用,谋夺我大宋江山不成?”   吕师囊一声冷笑切,眼中只含泪水,显得极是伤心,众人都不知其意,只听他道:“大宋江山?如今还算是大宋江山吗?辽国逼境,大宋皇帝只懂得舞文弄默,吟诗作画,还自称什么‘道君皇帝’整日里沉浸在得道成仙?哪里还管黎明百姓的极苦,对辽国卑躬曲膝,不战而怯,以至国危丧尽,哪里还有宋太祖陈桥兵变,一统五代的雄霸一方之气。如今朝庭苛捐杂税日甚,狗皇帝又日兴土著人木,营建华丽宫殿,却不理会百姓极苦,所谓官逼民反,天也厌宋,不是大旱便是水灾虫灾,百姓困苦不堪,官家反违背天道,向百姓敲骨吸髓,如若不反,天理何在?真正的大仁大义,就是救民于水火,推翻朝庭,另立有道新君,替天下百姓做主?”这些话讲的在情在理,众人听了无不动容,似乎觉得也是大有道理。   色无戒混混噩噩,不知该做些什么,也不知什么才是对的,听了吕师囊的话,似乎牵起了他内心深处爱国的情怀,只觉全身热血沸腾,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。   计长老曾听人讲过,战火一起,生林涂炭,受苦的还是老百姓,听了吕师囊的话,不免有气,上前道:“讲的好,讲的真是太好了。”众人无不朝他望去,吕师囊见他是丐帮中人,不知他刚才的话是佩服自己,还是在嘲笑自己,只道:“愿听指教。”   计长老道:“身为大宋之民,不日图协助朝庭利国强兵,反思什么改朝换代,兵祸一起,遭殃的始终是老百姓,又如何称得上大仁大义,救民水火?”丐帮帮众心里都是这般心思,他们虽是江湖大帮派,却是最下层人士,最明白不过“穷困潦倒”这四个字了,听计长老讲到他们的心上,不由的齐声应和。   吕师囊哈哈大笑道:“愚昧,蠢之极矣。奸臣当道,残害忠良,狗皇帝昏庸,只顾渔色,哪里还管百姓之苦,辽国已有吐我大宋之意,难不成我们做以待毙?昏君无道,还想什么报效国家又有什么用?还不是枉送性命,做那无处申冤的孤魂野鬼?”   人主之大患,一为喜庾,二为渔色,三为好侈,徽宗赵佶皆而有之,因喜庾而立蔡京为相,因好侈而用朱勔,因渔色而宠幸李师师。李师师本为妓女出生,赵佶早已经被她迷得神魂颠倒,不误朝政,任何事情都听从她的,不敢有半点违拗。赵佶能诗会画,将李师师招至宫中,李师师专想那迷惑皇帝的手段,赵佶呢,也正拜倒在她的石瘤裙下无法自拔。李师师以妇人之仁皆而国事,未免国断,而她不知为何又好大喜功,不断挑动边衅,更是恨极男人,虽位居贵妃,尚不满足,也想学武则天做女皇,使的国势日紧,实是不得不反。   丐帮众人都与计长老一样,日思报国,他们身在草野,实是宋庭一支不可多得的生力军,如今听了吕师囊的话,心中的意志忽而有些动摇:“我们当真想错了,更是做错了?”随即又想:“我们怎么能被逆臣贼子的话蒙骗。”一个个都不愿面对现实。   吕师囊接着道:“古时纣王无道,周天子起而反之,甚得民心,没错,战祸一起,百姓困苦不堪,但如今百姓已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,难免不会遭受铁蹄蹂躏的灭国之祸,与其这样,还不如揭杆起义,推翻腐败朝庭,自己当家做主乞不甚好。你们丐帮号称忠义之士,如今却在助纣为虐,将来乞不是要被众人唾骂!”   吕师囊这话当头棒喝,如提壶灌顶,丐帮众人都觉他讲的句句在理,心里已是承认,可谁也不敢说出来。关弼等人见吕师囊只凭一张嘴,竟动摇了丐帮数千的心,不由的佩服之极,心道:“吕师囊的三寸不烂之舌,却比那千军万马还要厉害。”都自愧不如了。   色无戒听得入神,竟忘了掩饰身份,大喝一声:“讲的好。”他由心而发,待得讲了出来,才知暴露身份,却无处再隐瞒了,走出人群道:“听君一席话,胜读十年书,不愧是大仁大义。”吕师囊揖身还礼。计长老见他是丐帮中人,背负七个口袋,职位却是不小,只是面目污秽,看不清楚,见他迎合外敌,不由的气甚,道:“你也佩是丐帮中人,妖言惑众,乞能足信。我丐帮若反抗朝庭,那才会被天下人唾弃,你解下背上口袋,自行走吧。”丐帮一直都在尽力为宋庭做事,刚才虽觉吕师囊的话甚是有理,但只凭几句话,又怎能焊得动埋藏在他们心中数十年的热情,听得计长老的话,都纷纷应和,大喊道:“妖言惑众,妖言惑众。”   吕师囊见这群乞丐简直愚昧到了极点,只觉刚才的一席话算是白讲了,他乞知道,人各有志,你所做的事自然有理,别人做事自然也巡理而作,想要凭三言两语而让别人接受自己的思想和论点又是谈何容易。只气道:“想来丐帮除了他之外,其他算不上英雄好汉。”丐帮众人大气,见色无戒吃里爬外,对他恨极,也不管辈份高低,任何难听的言语都纷纷骂出,只骂的唾没横飞。   计长老道:“你还不解下布袋,丐帮已容不得你,就算不杀你,恐怕你也难在江湖上立足。”群丐纷纷叫嚷道:“你不配做丐帮弟子,快给我滚。”“你丢尽了我们丐帮的脸。”“你听信逆贼之言,当真枉自为人了。”你一言我一语,声音震得山谷鸣响。只怕一个人忍不住动手,群丐就会蜂拥而上,色无戒就算武功再高,也必会被踏成肉酱不可。   吕师囊当色无戒是知己,眼见他有危险,心里紧张之极,心想:“有我吕师囊在,乞能让丐帮的人动他一根寒毛。”关弼见他的表情,已知其意,伸手拦住道:“丐帮起内讧,对我教有利之极,你千万要忍住了气。”吕师囊两边横量,才沉下气来。   谷生烟见色无戒所穿的是重山的衣服,心中还在想:“重山怎么变成这样了?”又见他身形声音一点也不像重山,左右思量,也便猜透他是色无戒了。见他成了众矢之的,随时都有性命危险,必竟念及他的救命之恩,遂大喊道:“你还要命不要,你这种逆臣贼子,还不是贪图富贵,穿这身衣服,会不会委屈了你。”说完上前欲强行脱他的样子。   色无戒一愣,心中还想该不该反抗时,却见谷生烟拉着自己的手,道:“你也太大胆了,当真不要命了。若让帮众知道你杀了张大仙等人,非将你碎尸万段不可,你还敢讲这些大逆不道的话,你武功虽高,可也未必能活着离开这里。”   色无戒一惊,不知他怎么能认出自己来。见他劝自己离开,实是替自己着想,心里感激之极,低声道:“我还有事情没做,乞能就此离开。”谷生烟气道:“别再倔强,再晚就来不及了。你假装挟制我,留着性命要紧。”周围围着无数的人,谷生烟怕被识穿,虽大喊:“好,这是你自找的,我谷生烟就了结了你。”   色无戒正想说:“谷兄的好意,色无戒心领了,无论如何,我都不会离开的。”时,只见谷生烟木棍挥动,攻自己下盘,并连连向自己使眼色。左脚起处,右脚斜踢。谷生烟手上一松,木棍只飞出去,左掌使足劲向色无戒的胸口打去。他知色无戒武功高出自己数倍,自己不可能伤得了他,遂使出全力,只怕被看出破绽。乞知色无戒不闪不避,挺胸迎他一掌。   第225章   谷生烟只觉一惊,道:“不要命了!”急忙收回掌力,扫他下盘,嘴上说道:“想骗我吗?没那么容易。”色无戒轻轻闪开,见谷生烟连开破绽让自己抓住他,心中感激,却就是不从。气得谷生烟哇哇大叫。   群丐见两人动上了手,纷纷敲打着竹棒,大喊道:“你还敢动手,大伙儿布阵擒住了他。”“这小子自不量力,谷舵主快杀了他。”“大伙儿将他围住,不要让他逃了。”“我们来帮谷舵主一臂之力。”色无戒虽满脸污秽,但还隐约看得出来年纪不大。   谷生烟见情势紧张,群丐已将两人重重围住,想要脱身已是难上加难,更觉气愤道:“你太不自好歹了。”抢过身边一个弟子的竹棒,不管他还手不还手,都拼命的向他攻去。色无戒左闪右避轻轻的躲了开去,也想若是一味退让,何时才能了结,左手突然伸出,夹住竹棒,两指一扭间,竹棒竟硬生生的断为两断,随手一扔,刺中了一个乞丐的脚背,只痛的他哭喊连天,竟欲掉下泪来。   谷生烟一喜,以南为他已经想通,左拳虚晃,右拳打出,只盼色无戒抓住他右手,锁住他的喉咙,挟制他逃下山去。他想丐帮情同手足,就算一个普通的无袋弟子,兄弟们也会拼死相救,更何况他是湖南分舵的七袋舵主。色无戒知他用意,右手抓住他的右拳向回一拉,谷生烟只觉右臂酸麻,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他靠近,左拳忽出,击他腹部。色无戒后发先至,已先锁住了他的喉咙。   群丐一怔,计长老拦住众人退开了一圈,指着色无戒道:“快放了谷舵主,只要你解下背上布袋,计某答应饶你性命?”谷生烟大喊道:“大家不要管我,快将这叛徒拿下,以帮规处置。”低声对色无戒道:“快将我右手折断,叫他们放你离开,只有这样,你才能活命?”   色无戒万万没有想到谷生烟如此重情重义,为了自己宁可如此牺牲,感动的差点掉下泪来,只道:“谷大哥,你为什么这样对我?”谷生烟见他这个时候还问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,好在众人都在想办法救人,并没有注意到他俩的对话,只道:“你救过我性命,谷某又乞是忘恩负义之人。我相信你绝对不是杀害张大仙的凶手,如今听信红巾鬼的蛊惑,罪不至死。”   色无戒更是感动,听他竟相信自己不是杀害张果老等人的凶手,等于是不信吕洞宾的话了。只道:“我色无戒能认识谷大哥,是平生之福。”谷生烟眼见他下不了手,左手就在自己的右肘弯处猛烈一击,喀嚓一声,手肘断折,惨叫开来。色无戒大吃一惊,万想不到他竟会这么做,不知说些什么。谷生烟强忍疼痛道:“如果能救你性命,断了一条手臂又何足道哉,你可不要辜负了我一番好意。”接着大喊道:“畜牲,有种的就将我杀了,否则谷某必报断臂之仇。”   色无戒听了心中难过之极,眼眶泪水湿润,只觉左右两难,该不该接受谷生烟的好意,就此离开。群丐只以为谷生烟的手臂是被色无戒折断,个个怒火中烧,想要将色无戒绳之于法,渐渐向他逼近,嘴里不断的喝骂。   计长老大怒道:“我本欲饶你性命,你为何还要伤害谷舵主,不知悔改,留你何用。谷舵主,计某定会杀了这叛徒替你报仇。”扬声道:“丐帮弟子听令,将叛徒拿下,若他敢伤谷舵主性命,我们定将他碎尸万断。”群丐人人奋勇,持竹棒越逼越近,色无戒几乎已经寸步难行。   谷生烟的行为破绽重重,只因群丐当局者迷,竟未能看透其中的玄机,而红巾教众作壁观火,倒有不少人看出谷生烟有意给色无戒抓住,心中不知其意,乐得看场好戏。   色无戒激动之余,见谷生烟的手臂已是脱臼,若救治得当,手臂大概可以无碍,左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轴,右手轻轻移着他的手腕,找寻断骨的接续点。谷生烟见色无戒已经错过了逃生的机会,不由的悔恨道:“谷某力所能及,只能帮到你这了。”见他还要替自己的手臂着想,无奈道:“你自己快想办法逃生吧,我已经无能为力了,却还顾及我的手臂干嘛?”   色无戒为人乐观,想要流泪终于还是笑了出来,道:“谷大哥对小弟的情义,小弟非常清楚,又怎能看着你为我受伤。”左手暗运真气,右手一推,只听喀嚓一声,随着谷生烟的一声大叫,断臂总算接回去了。总算他替污衣派葛龙头已经接过一次,也算架清旧熟了。   群丐听着谷生烟的叫喊,以为色无戒又施狠毒的手断残害于他,气势更加骚动。计龙头心想:“于其他这么折磨谷舵主,还不如一仗了结了他的性命。”遂大叫道:“谷舵主,计某成全了你,定要杀此叛徒,替你报仇。”一言甫毕,左棒右刀,棒打色无戒,刀砍谷生烟。   群丐大叫声中,谷生烟转过头来,只见烈日下白光一闪,鼻间一凉,不知计长龙的刀有没有砍到自己,吓得说不出话来。忽觉腰间一紧,身体只向后退出,这时才看得清楚,钢刀从眼前滑落,幸而没砍到自己。谷生烟心想:“你又救了我一命。”   色无戒大笑道:“谷舵主英雄侠义,不畏生死,令人着实佩服,我乞忍心伤他。”左手一推,轻轻松松的将他送到了群丐之中。群丐一时间涌上前来,虚寒问暖,眼见色无戒说着佩服的话,又见刚才谷生烟不畏生死的大义凛然的神态,都觉佩服之极,任何称赞的言辞如雷贯至。谷生烟越听越是惭愧,看着色无戒,心里只盼他能全身而退。   计长龙连施杀手绝招,左棒右刀连环进攻,群丐也空出了一个大圈,色无戒得与左闪右避。群丐以为他在计长龙的进攻之下,毫无还手之力,纷纷呐喊助威。计长老心里却最清楚不过了,暗暗心惊:“丐帮何时有一个如此厉害武功的人?他当真是丐帮中人?莫非是奸细。”右刀斜砍,左棒直刺。色无戒弹指在刀面上,当的一声,震得计长老的右手隐隐生痛,左棒也便偏向右边。色无戒右手伸出,将棒捏住,用力一推,计长老腾腾腾的只往后退。群丐的叫喊声也随着他的后退渐渐减弱,而后又一窝蜂似的叫嚷起来。   计长老脾气暴躁起来,搂身再上,色无戒拄手喊道:“且住!”计长老不知何意,只道:“死到临头,还有什么好说的。”色无戒道:“你有自信赢我,若你输了怎么办?”计长老钢刀直进,道:“若你赢了,爱怎样便怎样?”色无戒侧身绕到他背后,道:“当真?”   计长老道:“计某说话,说一不二。”他虽心知不是敌手,但听着色无戒挤兑的话,又如何忍得下气来。左棒忽而转动,朝着色无戒身后捅去。色无戒伸脚踢开,右手架开他随之而来的右刀,要让计长老到时真正的无法反驳,又道:“若你输了,得听我的指示,我让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?”   铁拐李已看出计长老并非敌手,眼见他涨红了脸,恐怕任何话都说得出来,忙喊道:“小子狡滑,计长老千万别中计。”铁李拐的话倒是一时提醒了了计长老,色无戒哈哈一笑,道:“李瘸子知道你一定会输,劝你别夸下海口。”为了要激怒他,言语也显得咄咄逼人,计长老正在气头上,就算他再沉得住气,也经不起这么一激,心道:“计某身为九袋长老,若输在你一个七袋叛徒手中,不能执法如山,又如何有面目做那执法长老,大不了一死,人生自古谁无死,又有何俱。”遂道:“若计某输了,当场自刎。”   色无戒哈哈一笑,道:“一言即出……”计长老接道:“驷马难追。”一言甫毕,忽见色无戒欺近身来,右掌就向自己打了过来,当真快速之极,着实吃了一惊,赶忙回刀上削。乞知色无戒这一掌乃是虚招,沉肘击他肩头。计长老躲的稍慢,只觉肩头一麻,左棒竟而掉在了地下。群丐一惊,纷纷以竹棒击打着石面,整齐有续,准备拢乱色无戒的心神。   色无戒逼他立誓,只是怕他出尔反而,却不是有心要让他丢脸,那一肘已算是心下留情,否则计长老又如何立得住脚,他微微一笑,掌心向天伸出,意思是为了给他留全面子,让他知难而退,当真输了,也不会让他自尽。而计长老却误认为色无戒轻视自己,更加怒不可遏,挥刀横砍斜劈,使出得意刀法“执行刀法”。左手探胸,已经多了三把短小锋利的小刀。这一手执行刀法是专门对付帮中叛徒的,他练的纯熟之极,以右手大刀为指引,左手三把小刀出奇不意的攻击,还着实厉害了数倍,色无戒险些被他削到,不由的赞道:“好刀法!”   计长老冷冷一笑,道:“这门刀法专门对付你的。”色无戒还不明白:“怎么专门对付我的?”只听计长老接着道:“执行刀法又叫‘杀狗刀法’专门对付你这种叛徒,你身为丐帮七袋舵主,乞能不知?”色无戒听他骂自己为狗,也不在意,只道:“是吗?手头上没本事,也只有口头上占占偏宜,我又乞会跟你一般计较。”左掌挥着呼呼声响,右指时尔勾打他的左三刀。   第226章   斗过百余招,色无戒已经瞧透,不由的道:“原来这门刀法只分六六三十六刀而已,也不过如此。”计长老一惊,心道:“他果然不寻常,这么快就看透了我的刀法。”执行刀法对付丐帮判徒,一般一刀了结人的性命,平常很少把三十六刀使完,如今对付色无戒,三十六招来来回回使了三遍,却也奈他不得。反而处处制肘,不觉越是气愤。右刀从上下砍,左三刀后进,却是后发先至。   色无戒看透招式,不管他右大刀,右掌五指伸出,将他的左三刀夹在拇指与食指,食指与中指,中指与无名指之间,紧紧夹住。计长老招式即进,色无戒用力一扭,已将三刀夺下,向下一掷,三刀只钉入他的脚边。斗到这里,计长老已面目无存,眼见兵器被解,哪还有面目再斗,叹道:“罢了,罢了。认赌服输,执法刀被夺,又做什么执法长老?”右刀一回,直向脖子上抹去。   计长老这招来的突然,群丐待得惊觉,相救已自不及,不由的大呼开来。忽见色无戒欺近身去,夹手夺过大刀,只道:“比武之前你说过什么?”计长老大气,只恨当时太过义气用事,这时不知他要用什么毒辣的手断折磨自己,只道:“大不了一死,还要怎样?”   色无戒哈哈一笑听,笑得计长老心中发毛,只道:“你笑什么?”色无戒道:“原来丐帮执法长老却是一个说话算放屁,言而无信的小人。”这一句话当真比杀了计长老还要狠,计长老涨得脸色铁青,只道:“你把话说清楚?”色无戒还是那一句话,道:“比武之前你说过什么?”计长老答道:“任凭处置?”色无戒点了点头,道:“你是不是说过,我让你做什么,你就做什么?”计长老道:“是又怎样?”色无戒道:“那么我刚才有没有叫你去死?”计长老无言以对,愣在那儿。色无戒将刀还给了他,道:“你若当真要死,我不会再阻拦。”计长老接过大刀,心想:“即然说出的话,就算他要将我的肉一刀刀割下来,折磨我致死,又有何惧。”将钢刀扔在地上,只道:“想要怎么样你就说吧?”   丐帮帮众怒目而视,都想色无戒会叫执法长老做些什么,而红巾教一方更是大惑不解,眼见他身为丐帮七袋舵主,为何却处处跟丐帮做对,而相助己方,也是不明所以。   色无戒环顾四周,道:“我只有一个要求,就是丐帮以后不得再与红巾教为难。”此言一出,整个山谷忽的一静,而后顿时喧哗开来,有人哈哈大笑道:“你以为你是谁啊,太也不知天高厚了,凭什么命令丐帮做事?”有人破口大骂:“你奶奶个熊,你算个什么东西?”更有人不屑一顾:“这小子活得不耐烦了,大白天讲什么混话。”而红巾教一方更不知色无戒为什么会这么做,难道当真是为了吕师囊的话,而感化了一个人?   色无戒不以为意,早已想到会如此,待得他们骂的语声稍停,只道:“小子确实胡说八道,小子确实活得不耐烦了,却有谁不服,请站出来一比高下。”当下便有数百人拥着上前,嚷着就要动手。色无戒见气势汹汹,周围帮众何止上千,就算每人一拳一脚,就能将自己打的不成人样,每人吐口口水,都能将自己淹死,眼见一动上手,便即前仆后继,永无停息的一刻,忙道:“且慢……”   群丐哈哈大笑:“知道害怕了,你小子就算有三头六臂,恐怕也不够用吧?”“你向计长老磕头道歉,自己除下背上口袋,就此下山去吧。”“不行,即使这样,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,他打伤谷舵主,羞辱计长老,若安然下得山去,丐帮的面子何存,必须留下一条手臂,方可饶了他。”众人你一言我一语,语声夹杂在一起,震得众人的耳朵嗡嗡作响,甚是难受。   色无戒见这群乞丐没完没了的骂着,何时方才停歇,眼见他们越靠越拢,稍有不甚,便会一发不可收拾,心中暗运一口真气,猛得张口大声吼出,声音好似惊天响雷,从他身体一点爆发开来,以浑圆之势越扩越开,竟将群丐的叫声压了下去,众人的耳膜无不扑扑声响,血液逆流,只觉七孔都要流出血来,难受之余,不由的恐惧之极,越退越开,离开色无戒的身体数丈,可躁声却越发的加强。耳膜之中有一层薄膜是控制身体平衡的,武功弱者承受不了叫声,纷纷失去平衡摔倒在了地上,表情恐怖,哇哇大叫,在地上打起滚来。叫喊声应和着色无戒的吼声,交相辉映间,使得躁声更加胲人听闻。   色无戒在和何伏相处的日子里,常常见他拿着指头大小的软笛吹奏动人的乐曲,声音动听优雅,却是片刻不断。常人一呼一吸间,又如何能像她那样有如细雨流水连绵不绝,不由的好奇相问,才知那是衡山派独有的气功,能在同一时间呼气吸气。色无戒觉得有趣神奇,便向她请教,何伏乐得当一回老师,她又是初出江湖,不懂得门派之中要相互戒守,而他对色无戒又是芳心暗许,别说传给内功心法,就算为他而死,她也不眨一眨眼,便把内功口诀说与他听。色无戒对武功一面有独到的见解,不过几日竟而学会这门内功,他起初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罢了,没想到今日却派上了用场。   众人见他声音非但没有减弱,反而越发加强,都不由的毛骨耸然,武功强者早已经打坐调息,虽叫声在心脏内外不住打击,却也只当未闻。色无戒一时兴起,没想到新学的气功有这么多妙处,新鲜之余,却也没有停住的意思。耳听着惨叫声连天,已有数百人被叫声震得只剩下半条命了。   忽听一声娇哂,色无戒转头一看,只见南绿木护法夜闻君摔倒在地,脸色惨白,吕洞宾抢上前去封住她身上几处穴道,她才静下心来。色无戒看到吕洞宾,心道:“原来他一直都在人群之中,我倒一时之间没有瞧见。”其实吕洞宾见到红巾教的三魔,只怕他会把事情当众抖露出来,所以只躲在人群中,哪敢出来讲半句话,眼见众人大乱,夜闻君又有危险,才不得不出手相救。色无戒一愣间,也便停止了叫声。   叫声虽停,回声却在山坳间久久的回荡,余音未去,只过了好一阵,众人才是回过神来,万万没想到常人竟能发出那样胲人听闻的叫声,只以为他在使妖法,比红巾教的魔头更加可怕,对他恐惧加深了一分,都离得他远远的,周围空出了数丈圆形空地。   计长老见色无戒使了这一手本事,反而心里好过了些,说明他败在色无戒手里,也是人之常情,见众人都有畏惧之心,只硬着头皮上前道:“依你的武功,绝对不会是丐帮的区区七袋舵主,你假装丐帮中人,不管你有什么阴谋诡计,也不管你是不是红巾教派来的奸细,今日是丐帮与红巾教一决生死的时刻,你若助红巾教一方,便是丐帮的敌人,无论你是人是妖,丐帮中人乞会贪生怕死,若你两不相帮,自然最好,丐帮绝不会为难于你,你随时可以离开。”这句话软硬皆施,即忌惮色无戒武功厉害,不想跟他立敌,又威胁他武功再高,也不可能斗得过丐帮数千帮众。   色无戒何尝不懂其中的意思,只是微微一笑,众人忌惮之余,竟连他随便的一笑,也特别放在眼中,人人大动,又退开一圈。计长老见色无戒每到关键紧张时刻,都是为之一笑,不觉奇怪,道:“你又笑什么?”色无戒道:“我刚才已经说了,只是想做个和事老,了却丐帮和红巾教之间的仇怨,只要事情完成,我自然可以功成身退。”计长老明意,道:“你言下之意,是一定要与丐帮为难了?”色无戒道:“虽然不是这个意思,但也可以这么说。”   计长老气愤,心道:“我言语已诸多忍让,你也太不知好歹,以为丐帮当真好欺负吗?”他心中计议,有一个六袋弟子听不过去,抢上前去道:“臭小子,你简直……”刚讲到这里,忽觉热血翻涌加速,喉头一甜,鲜血只狂喷而出,脚下一软,倒在了地上。原来他刚才受了色无戒的叫声影响,还没有平息,血气还没有顺流而行,便即动怒,以至如此。众人大惊,色无戒也是没有想到,自己的内功配合衡山派独有的呼吸功法,竟有如此威力,有些轻浮开来。   群丐听了色无戒的话,本来要纷纷骂出,见了那个六袋弟子的惨状,哪里还敢讲一个字来,虽心中不愤,也只得强忍。计长老与色无戒面对面站着,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的眼间,虽心中害怕,又怎能表现出来。只得道:“你死了这条心吧,红巾教与丐帮几十年恩怨,乞能因你一句话说算就算。”   第227章   色无戒道:“冤家宜解不宜结,既然都已是上辈子的恩怨,又何必牵连至今?不如就将仇恨都加到小子身上,你们要报仇,你们要泄愤,都来向我报如何?”计长老一愣,不知该如何回答,忽听旁边有声音道:“你是什么意思,不妨说清楚?”不知铁拐李什么时候走到身边,他竟是全没知觉,只觉为难。   色无戒道:“我的话很简单,丐帮身为江湖大派,小子自然不可能一一比试,贵帮也自然不会以多欺少,做那胜之不武之事,不如就依江湖规矩,我们来个比试如何?”铁拐李道:“如何比法?”色无戒道:“就是三局三胜,贵帮各派三个代表与小子比试,若小子输得一场,任凭你们处置,若侥幸胜了,你们就得答应我一件事情?”江湖规矩,比武是三局两胜,只是说武功再高,也难免会有失误会输,色无戒既然自夸三局三胜,就是说有必胜决心。铁拐李知道他所说的那件事自是与红巾教有关,听他刚才的一声清啸,确实有过人之处,内功虽高,一旦比武较量,又乞能光靠内功,只道:“你既然都讲到这个份上,丐帮乞若再退怯,那当真让江湖中人笑掉大牙。只奈代帮主不在这里,李某虽有心,说出来的话却难以服众,不敢答应这场比试。”帮主不在,这里最有资格说话的要算是执法长老了,他听了铁拐李刚才的话,实是有进无退,自己刚才已败,哪有面目再讲,如今不知色无戒的真正身份,若堂堂丐帮不敢接受他的挑战,名声何在。若连一个小子都对付不了,连败三场,不听从吩咐还能如何,只道:“帮主不在,丐八仙如同帮主,计某人一切都听李大仙吩咐,不敢有违。”他即这么说,数千帮众也吩吩叫嚷:“全听李大仙指示,让这小子输的心服口服,以扬丐帮名声。”红巾教众乐得做壁上观,做收渔翁之利,自然不会阻拦。   色无戒道:“既然如此,贵帮谁与小子比试这第一场?”铁拐李道:“李某不才,仗这一铁拐,就来打头阵。”铁拐李刚才在红巾教大战,以受内伤,不过受蓝采和和何仙姑疗伤后,已好了大半,如今算来,丐帮之中,也算是他武功最强了,看来他是第一场跟色无戒竭力拼命,就算输了,也必耗费色无戒不少内功了。   色无戒见他刚才书打坐之时,在众人都不注意的时候,能挥仗挡在陈十四的跟前,老态龙钟,确实不得小看,只道:“我们只是以武论输赢,不比生死,还请李大仙点到为止。”群丐一听,以为色无戒先自怯了,便有人道:“你是丐帮叛徒,丐帮人人得而诛之,你自己自大,死在李大仙手中,你也不枉此生。”   铁拐李的心里最是清楚不过了,色无戒的话其实是给自己留下台阶可下,以他刚才的啸声,乞是泛泛之辈所能发出,却给帮中弟子博回了后路,只是一愣。色无戒微微一笑道:“虽然是点到为止,但拳脚无言,难免会有伤亡,又乞在意料之中,反正小子若是输了,也不想留着这条性命,李大仙自行取去算了。”   铁拐李听了,只觉非胜不可,只道:“那好,接我李瘸子一仗。”忽然间欺近身去,挥仗横扫。红巾教称他为“瘸子”,原则是取笑与他。可铁拐李天生如此,早已不会在意别人怎么说,就好像一个人天生是男人,别人再骂他是男人,又有什么好生气的。   两人相距数丈,铁拐李虽身为残疾,行动却是快速,色无戒不由的吃了一惊,虽在香山大会之上他以一敌八,也只是微微输了一筹,可那是因为丐八仙自恃以八敌一,人人都没用全力,再加上那时不视色无戒为敌人,拼斗时也只用了不到半成功力。如今色无戒欺师灭祖,丐帮中人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断,铁拐李也使出全力,丝毫不留情面。   色无戒格臂一挡,只觉手臂震得巨痛,右掌击他胸口。铁拐李推拐上移,硬接一掌,也是一震,忽见色无戒手臂上推,绕过铁拐只取胸口。两人相距极近,色无戒这掌当真厉害,铁拐李不得已松拐,右手平推至胸前,反掌向外一接,两掌相交,两人都觉掌力被反弹了回来,色无戒只后退三步,铁拐李却是纹丝不动。   这三掌来去如风,虽过片刻,却是凶险之极,任何一掌打在普通人身上,恐怕就会当场毙命。群丐见色无戒被震得退后,都以为铁拐李占了上风,呼呼大喊起来为他助威。可武功强者却是清楚,色无戒后退之势等于卸去大半劲力,不被内功的余劲所伤,而铁拐李不动不移,却恰恰相反。不是他不想后退,而是没有办法后退,武功显是弱了一层。   色无戒微微一笑,抢身直进,准备抓住落向地上的铁拐,心想:“这场比试不是为了争强好胜,更不是互报什么血海深仇,最好是赢得比赛的同时,又不伤人命,只要我抢过这铁拐,以铁拐李的好胜之心,恐怕必会认输了。”眼见就要将铁拐抓住,只见铁拐李左腿踢来,色无戒右手去挡反手成擒拿手去抓,心道:“你右腿不便,看你如何抢拐。”左手依然去抓。乞知铁拐李右腿虽瘸,却不是全无用处,单脚跳起,将铁拐踢向天空,劲力极大,铁拐如利箭冲天,高跃数丈。他自己也随着这势道腾空而起,右腿顺势踢对手下巴。   色无戒微吃一惊,心道:“我低估了此人,他右腿哪里是瘸,明明比常人的腿还要厉害数倍,难道他有意假装。”下巴若被击中,恐怕当场就败,只得放脱他的左腿,伸到下巴,击他腿面。单以一条腿而言,铁拐李的右腿跟常人没有什么两样,但他并非常人,一腿是按常人所生,一腿却是按高人所生,自然显得很不协调,非得拄拐不可了。这一节却是很少人懂。   铁拐李知踢他不到,身体腾空落地,铁拐上窜之势已尽,正在下落,色无戒一心夺他铁拐,让他不战而输,铁拐李全力护拐,两人就在铁拐下落的当口,窜高跃低,左挪右移,似乎不像是在拼斗,而是互相在抢一铁拐相似,众人都瞪大了眼睛,哪里敢发出一丝的躁声,场上近万人,除了两人拳脚声音外,却是静悄悄的。   铁拐李一生拄拐,所有武功都是依拐而练,如今空手搏斗本对他不利,可他却一点也没有示弱之意,掌影呼呼,若隐若现,当真快如闪电,拐未落地,已过去了数百招,色无戒佩服之余,道:“李大仙,我不知该恭喜你呢,还是可惜你?”左掌为虚,右腿扫他下盘。   铁拐李看透,不理他左掌,身不避让,待得他的腿扫到,身体顺势上跃,轻松躲过,回道:“什么意思?”左腿挑起一块头大的石头,向色无戒击去。色无戒吃惊,心想这块石头少说五十来斤,他竟能一腿轻松踢起,实是厉害之极,更是避无可避,右手急缩,内力顿时贯到左手,使出金钢掌法击在石上。以硬碰硬,色无戒掌心一热,知是真气在护住心脉,免得被震伤,同时火星四溅,石头一分为二。一股烟味从破口中冒出。   铁拐李脸色陡变,知道以两石相击才能出现这种情况,如今色无戒的掌力竟如石头一般坚硬,哪怕更有甚之,若被当中,不立时五脏巨裂,恐怕也成了废人,害怕化为佩服,竟大喝一声:“好功夫!”更确定他不是丐帮中人了。接道:“愿闻其详。”   两人打斗不停,言语不断,倒像是两个师兄弟在师父的指示下,互相切磋计议,把旁人都看得呆了半晌。色无戒道:“常人以为你右腿瘸了,乞知只是你左脚不凡而已,你的右腿跟常人没什么两样,只不过你的左腿,不管是在劲力还是速度方面,都比左腿强了数倍,使的好端端的一条腿被人说成瘸了,这自然叫人可惜,不过你右腿如此厉害,就说是有千斤之力也不为过,身为习武之人,是不是该恭喜你呢?”   群丐见色无戒讲这些不着边的话,以为他在用言语扰乱铁拐李的心神,便有人大声骂出。色无戒只当没有听见,笑道:“胡说八道的,你可别在意!”群丐见他嘻皮笑脸,全当生死相搏为儿戏,只觉诧异,有的觉得他自大,不把铁拐李放在眼中,有的以为他心虚,故意以笑来遮掩,免得丢人。场上近万人之众,人人心思不一,又难免他们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了。